6、乙酉,陈升之、王安石等言:“除弊兴利,非合众智则不能尽天下之理。乞诏三司判官、诸路监司及内外官有知财用利害者,详具事状闻奏,诸色人听於本司陈述。”於是,诏令三司判官及发运转运使、副、判官,及提举辇运使、籴粜市舶榷场、提点铸钱、制置解盐等臣僚,限受诏后两月各具所知本职及职外财用利害闻奏。诏曰:“朕以理财之臣失於因循,法遂至大坏,内外臣僚有能知财用利害者,详具事状闻奏;其诸色人亦具事理於制置三司条例陈状,在外者即随所属州军投状缴条例司。”

7、戊子,夏国主秉常进誓表,请给还绥州,即归塞门、安远二寨。乃以誓诏答之,候交割二寨,始还绥州。(《纪事本末》卷八十三。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三月,册秉常为夏国主。案:《宋史·夏国传》:二年二月,遣河南监牧刘航等册秉常为夏国主。三月,夏人入秦州,陷刘沟堡,杀范愿。既而进誓诏,及请以安远、塞门二砦易绥州。初,朝议欲官爵夏之首领,计分其势,郭逵以为彼必不受诏,且彼既恭顺,宜布以大信,不当诱之以利。秉常果不奉诏,遣都罗重进来言曰:“上方以孝治天下,奈何反教小国之臣叛其君哉!”乃赐誓诏,而绥州待收二砦迺还。夏主受册而二砦不归,且欲先得绥州,遣罔萌讹以誓诏来言。及赵卨往交地,萌讹对以朝廷本欲得二砦,地界非所约。卨曰:“若然,安远、塞门二墙墟耳,安用之!”遂罢,诏城绥州。是《续宋编年资治通鉴》册秉常在三月。《宋史·夏国传》在二月,日月有异。《宋文鉴》卷三十二:王珪《立夏国主册文》:“维熙宁二年,岁次己酉,三月,皇帝若曰:‘於戏!昔尧合万邦而民风和,周建列土而王业楙,若古申命,盖国家之成法。咨尔秉常,迪性纯一,持躬靖虔。生禀山川之灵,旧传弓钺之赐。抚西夏尊於本朝,知事君必尽其节,知守国当保其众。乃内发诚素,外孚誓言,质之天地而不欺,要之日月而不昧。朕用稽酌故典,表显徵实,锡尔茅土之封,不为不宠;加尔以车服之数,不为不荣。涓辰既良,备物既渥,诞举丕册,以华一方。今遣朝奉郎、守尚书司封郎中、上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刘航,文思副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刘怤持节,册命尔为夏国主,为宋藩辅。夫履谦顺者靡不膺长福,怀骄肆者靡不蹈后虞。率身和民,时乃之绩。往钦哉!予一人之彝训,可不慎欤!”)

8、两府奏事,上即问王安石制置条例司如何,安石曰:“已检讨文字,略无伦叙,亦有待人而后可举者。然今欲理财,则须使能,天下但见朝廷以使能为先,而不以任贤为急,但见朝廷以理财为务,而於礼义教化之际,有所未及,恐风俗坏,不胜其弊。陛下当先验国体,有先后缓急。”上颔之。(《纪事本末》卷六十六。案:《宋史全文资治通鉴》所载与此文同,惟系之壬辰二十五日。《纪事本末》系戊子,乃二十一日也。)

9、壬辰,上问措置宗室事,富弼曰:“此事诚当出於陛下,外人谋之,则为疏间亲。”公亮曰:“此亦当自外裁定。”弼曰:“为之当以渐,恐致纷纭。”安石曰:“此事但欲於恩义间无伤,使被者可安而已,不论渐不渐也。今欲裁恩泽,何能免其纷纭!但陛下不为恤,则事可为也。”上又问裁定亲疏之宜,公亮以为当从上身为亲疏。上曰:“当以祖宗为限断。”安石曰:“以上身即是以祖宗为限断也。”(《纪事本末》卷六十七。)

10、是月,知渭州蔡挺改陕西转运副使。(《长编》卷一百九十六:嘉祐七年二月辛巳,挺措置盐弊。原注:云:熙宁二年三月丙寅,改陕副。案:二年三月戊辰朔,无丙寅日,原注有误,姑附月末。)

1、四月丁酉朔,并臣拜表上尊号曰奉元宪道文武仁孝。诏答不允,曰:“今灭变屡出,可亟罢此议,虽加虚名,实以浼余。”先是,上谓执政曰:“尊号於朕无益加损,纵有百字亦何益,然受否於人情孰安?”曾公亮曰:“人情固愿陛下受之。”富弼曰:“陆贽劝德宗不受尊号,顾其时与今异。”上曰:“其时在播迁之中。”安石曰:“陛下受尊号,人固以为宜,即缘变异多,谦屈而不受,亦自为美,然受与不受,於理皆可也。陛下能察受与不受,无加损之理,则此事在陛下裁度。”上曰:“三尺童子亦知无加有损也。”遂降此诏。(《纪事本末》卷八十一。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群臣请上尊号及作乐,上以久旱不许。并臣固请作乐,富弼言:“故事,有灭变皆彻乐,恐以同天节辽使当上寿,故未断其请。臣以为此盛德事,正当以示夷狄,乞并罢上寿。”从之。即日而雨。考《宋史·本纪》,四月壬寅,辽遣耶律昌等来贺同天节。《东都事略》载四月甲辰诏云:方夏大旱,麦将槁。朕惟灭变之来,盖不虚发,岂朕政令未孚,听纳靡中,以致厥咎?与其罢同天节上寿,公卿大夫其勉修厥职,以图修复。)

2、戊戌,权知开封府滕甫知瀛州,甫以父讳,辞改知郓州。知瀛州李肃之为天章阁待制、知开封府。先是,知定州孙长卿岁满,上欲令甫与长卿易任,富弼、曾公亮未对,王安石独以为宜,弼请徐议之。既退,富弼、曾公亮曰:“甫奸人,宜在外。”他日进见,上又欲令肃之代长卿,弼极称其才。公亮曰:“肃之不如长卿。”安石曰:“长卿细密,然两人皆可试府事也。”於是命肃之代甫,而长卿再任知定州。甫性疏达,在上前论事如家人父子,言无文饰,洞见肝膈。上待甫甚厚,时遣小黄门,持短封御札问事,甫往往滉示於人。或见御札用字有误者,因谗甫以为扬上之短,上由是疏焉。安石尝与甫同考试,语言不相能,深恶甫,故极力排出之。甫入辞,言於上曰:“臣知事陛下而已,不能事党人,愿陛下少回当日之眷,无使臣为党人所快,则天下知事君为得,而事党人为无益矣!”上为改容。(《纪事本末》卷五十三、卷五十八。案:《东都事略》於《滕元发传》所载,治平四年,以知制诰除知开封府,迁御史中丞。熙宁元年,京师郡国地震,上疏指陈灭由,出知秦州。神宗留不遣。河朔地大震,命为安抚使、知开封府。王安石立新法,恐有言而上信之,因以事出之於外,以翰林侍读学士知定州。然此谓甫知郓州而长卿再任定州,是甫非即知定州也。《东都事略》与此异文。《宋史滕元发传》云:因事以翰林学士出郓州,徙定州。《孙长卿传》:加龙图阁直学、知定州。熙宁元年,河北地大震,城郭仓庾皆隤,长卿尽力补缮。神宗知其能,转兵部侍郎,留再任。明年,卒。据此,则甫先知郓州,至长卿卒,乃代之知定州。甫知郓州时,长卿殆尚未卒也,后言新法时,则已在定州。)

3、丁未,上初欲用王安石为参知政事,曾公亮因荐之,参知政事唐介曰:“安石恐难大任。”上曰:“卿谓文学为不可任耶?经术不可任耶?吏事不可任耶?”介曰:“非谓此也。安石好学而泥古,议论迂阔,若使为政,恐多所变更,必扰天下。”退至中书,谓公亮等曰:“今日安石之言果用,天下困扰,诸公当自知之耳!”时执政进除目,上久之不决,既数日,乃曰:“朕问王安石以为然,可即施行。”介曰:“陛下比择大臣付以天下之事,此中书小小迁除,陛下尚未以信,虽广询博访,亦宜谨密。今明白如此,使中书政事决可否於翰林学士。臣近每闻陛下宣谕某某事问安石,以为可即施行,某某事以为不可未得施行,如此则执政何所用?必以臣为不才,当先罢免,此语传之天下,恐非信任体也。”安石既执政,奏言:“中书处分事用劄子,皆言奉旨,不中理者常十八九,不若令中书自出牒,不必称圣旨。”上愕然。介曰:“太宗时寇准用劄子迁冯拯等官不当,拯诉之,太宗曰:‘前代中书有堂牒指挥事,乃权臣藉此以威福天下。太祖朝赵普为相,堂牒重於敕命,寻令削去。今复置劄子,何异堂牒?’张洎因言:‘劄子乃中书行遣小事,若废之,则别无公式’太宗曰:‘大事则降敕,其当用劄子,亦须奏裁。’此所以称圣旨也。今安石不欲称圣旨,则是政不自天子出也,使执政皆忠贤,犹为人臣擅命,义亦难安,或非其人,岂不害政?”上曰:“太宗制置此事极当。”(案:劄子卒从王安石,故绍圣间章惇乃以藉口。)及安石议谋杀人伤者许首,案:事见元年。介数与安石争论于上前,介曰:“此法天下皆以为不可首,独曾公亮、王安石以为可首。”安石曰:“以为不可首者皆朋党耳。”安石强辨,上主其语。介不胜愤闷,居顷之,疽发背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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