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曰:谨边防,通盟好,使辇运之民有所休息。方今北有契丹,西有继迁,契丹虽不犯边〔三四〕,戍兵岂能减削?继迁既未归命,馈饷固难寝停。关辅之民,倒悬尤甚。臣愚以为陛下嗣位之始,当顺人心,宜敕疆吏致书敌臣,使达北庭,请寻旧好。下诏赦继迁之罪,复与夏台。臣顷在翰林,见继迁上表云:“乞取残破夏州,奉拓拔氏祭祀。”先朝虽有批答,允许鄜州〔三五〕,继迁本是反侧之人,岂肯束身归国。今嗣统之后,大振皇威,亦恐继迁令人进奉,因举前事,彼必感恩,此亦不战屈人之师也。如其不从,则备御诛擒,皆有方略,且使天下百姓,知陛下屈己而为人也。或曰:“富国强兵,不可示人以弱。”此乃夸虚名而忽大计者也。

其二曰:减宂兵,并宂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伏以干德、开宝以来,国家之事,臣所目睹,当时东未得江、浙、漳、泉,南未得荆湖、交、广,朝廷财赋,可谓未丰。然而击河东,备北敌,国用亦足,兵威亦强,其义安在?所蓄之兵锐而不众,所用之将专而不疑故也。自后尽取东南数国,又平河东,土地财赋可谓广矣,而兵威不振,国用转急,其义安在?所蓄之兵宂而不尽锐,所用之将众而不自专故也。今诚能简锐卒,去宂兵,而委之将帅,用恩威法令驾驭之,资以天下财赋,而曰兵不振,用不丰,未之有也。臣愚以为宜经制兵赋如开宝中,则可以高枕而治矣。且开宝中设官至少。臣本鲁人,占籍济上,未及第时,常记止有刺史一人,李谦溥是也;司户一人,今司门员外郎孙贵是也。近及一年〔三六〕,朝廷别不除吏,当时未尝阙事。自后有团练推官一人,今枢密直学士毕士安是也。太平兴国中,臣及第归乡,有刺史程廷山,通判阎暐,副使阎彦进,判官李延,推官李宣,监库沈继明,监酒榷税算又增四员,曹官之外,更益司理。问其租税,减于曩日也,问其人民,逃于昔时也。一州既尔,天下可知。宂吏耗于上,宂兵耗于下,此所以尽取山泽之利,而不能足也。夫山泽之利,与民共之,自汉以来,取为国用,不可弃也,然亦不可尽也。方今可谓尽矣,何以知之?只如茶法,从古无税,唐元和中,以用兵齐、蔡,始建其法,唐史称是岁得钱四十万贯,东师以济。今则数百万矣,民何以堪!臣故曰减宂兵,并宂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者也。

其三曰〔三七〕:其艰难选举,使入官不滥。古者乡举里选,为官择人,士君子行修于家〔三八〕,推于众,然后荐之于朝,故政和而民泰,历代虽有沿革,未尝远去此道。隋、唐始有科试,得人之盛,与古为侔,然终太祖之世,科试未尝不难,每岁进士不过三十人,经学五十人。重以周祖之后,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资荫,故有终身不获一第,没齿不获一官者。先帝毓德王藩〔三九〕,矩其如此,临御之后,不求备以取人,舍短从长,拔十得五,在位将逾二纪,登第亦近万人,不无俊秀之才,亦有容易而得。臣愚以为数百年之艰难,故先帝济之以泛取;二十载之霈泽,陛下宜纠之以旧章。伏望以举场还有司如故事。至于吏部铨择官材,亦非帝王躬亲之事。比来五品以下,谓之旨授官,今则幕职、州县而巳,京官虽有选限,多不施行,太祖以来,始令后殿引见,因为常例,以至先朝调选之徒〔四〇〕,多求侥幸。臣愚以为宜以吏部还有司,依格敕注拟。

其四曰:沙汰僧尼,使民无耗。夫古者惟有四民,治民者士也,故受养于农;工以造器用,商以通财货,皆不可阙。而兵不在其数,盖井田之法,农即兵也。自秦以来,以强兵定天下,故战士不服农,是四民之外,又生一民,所以农益困,然而执干戈,卫社稷,理不可去也。汉明之后,佛法流入中国,度人修寺,历代增加,不蚕而衣,不耕而食,是五民之外,又益一而为六也。唐韩愈谏宪宗迎佛骨表,备言其事。假使天下有万僧,日食米一升,岁用绢一疋,是至俭也,犹月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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