谚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兵法曰:“使贪使愚。”言贪者利其财,愚者不计其死也。今继迁本是匹夫,偷生假息,苦无财利,以结人心。伏望圣慈察臣愚见,明数罪恶,晓谕蕃戎及部下逼胁之徒,边上骁雄之士,多署赏赐,高与官资,但如梁太祖捉刘知俊兄弟,信赏必行,使左右生心,蕃戎并力,继迁身首,不枭即擒。恐小蕃力所不加,则少以官军应接,何必苦烦睿略,多举王师。且自陕以西,岁非大稔,加之馈饷,转恐凋残。河北虽是丰登,须修边备。况此贼通连北敌,朝廷具知,周亚夫所谓“击东南而备西北”,正在此时也。不可忿兹小竖,弗顾远图。

臣本自草莱,擢居台阁,虽罹谴放,寻沐甄收。每欲酬恩,恨无死所,智小谋大,惟俟诛夷,报国捐躯,岂复顾虑。

二月甲申朔,上始闻成都陷,召宰相谓曰:“岂料贼势猖炽如此,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忍令陇、蜀之民陷于涂炭!去年以来,连雨数月,此亦兵气之应,朕当部分军马,旦夕讨平之。”遂命少府少监雷有终、监察御史裴庄并为峡路〔一五〕随军转运使,工部郎中刘锡、职方员外郎周渭为陕府西至西川随军转运使,马步军都军头、勤州刺史王果帅兵趋剑门,崇仪使、带御器械尹元(元,未见。)帅兵由峡路以进〔一六〕,并受昭宣使王继恩节度。或言庄本蜀人,不宜复遣入蜀,上益信倚之。

李顺分遣数千众北攻剑门。剑门疲兵纔数百,都监、西京作坊副使开封上官正奋励士卒,出御之。会成都监军、供奉官宿翰(翰,未见。)领麾下投剑门,适与正兵合,遂迎击贼众,大破之,斩馘几尽。余三百人奔还成都,顺怒其惊众,悉命斩于城东门外。初,朝廷深以栈路为忧,正等力战破贼,自是阁道无壅,王师得以长驱而入。奏至,上喜。甲辰,以正为六宅使、剑州刺史、充剑门兵马部署,翰为崇仪使、昭州刺史。

己酉,以两川盗贼,徙封益王元杰为吴王,领淮南、镇江节度使。先是,诸王领节度使,必兼大都督府长史。翰林学士张洎草元杰制,上言:“按前史,皇子封王,以郡为国,置傅、相、内史,佐王为理,如不之国,朝廷命卿大夫临郡,即称内史行郡事。唐以扬、益、潞、幽、荆五郡为大都督,置长史、司马为上佐,即内史之职也。其大都督之号,非亲王不授,或亲王遥领,别命大臣临郡,皆是长史、副大使知节度使事。今吴王实居大都督之任,复加长史,乃自为上佐,其名不正,望付中书门下商议施行。”宰相吕蒙正曰:“襄王、越王皆领长史,今吴王独为大都督,居二王之上,恐亦非便。”上曰:“业已差误,异日别有除授,并改之。”

初,考功郎中姚坦为益王府翊善,坦好直谏。王尝作假山,所费甚广。既成,召僚属,置酒共观之,众皆折叹其美,坦独俛首不视。王强使视之,坦曰:“但见血山,安得假山!”王惊问其故,对曰:“坦在田舍时,见州县督税,上下相急以剥民。里胥临门,捕人父子兄弟,送县鞭笞,血流满身,愁苦不聊生。此假山皆民租赋所出,非血山而何?”时上亦为假山,未成。有以坦言告于上者,上曰:“伤民如此,何用山为!”命亟毁之。

王每有过失,坦未尝不尽言规正,宫中自王以下,皆不喜。左右乃教王称疾不朝,上日使医视之,逾月不瘳。上甚忧之,召王乳母入宫问疾增损状。乳母曰:“王本无疾,徒以翊善姚坦检束王起居,曾不得自便,王不乐,故成疾尔。”上怒曰:“吾选端士为王僚属者,固欲辅佐王为善尔。今王不能用规谏,而又诈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自便,何可得也!且王年少,未必出此,必尔辈为之谋尔。”因命捽至后园,杖之数十。召坦,慰谕之曰:“卿居王宫,为羣小所嫉,大为不易。卿但能如此〔一七〕,无患谗言,朕必不听也。”(石介圣政录谓闻坦语亦毁山者,真宗也,盖误以元杰此事为封兖王时故耳。据本传,乃元杰为益王时。元杰二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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