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乙巳,复置折博仓。(折博仓即折中仓也,端拱二年九月初置,寻以岁旱中止,今仍复之。)

左正言谢泌数奏章论时政得失,上嘉其忠荩。丙辰,擢左司谏,赐金紫,并钱三十万〔一三〕。泌一日得对便殿,上复面加赏激〔一四〕,泌谢曰:“陛下从谏如流,故臣得以竭诚。昔唐末有孟昭图者朝上谏疏,暮不知所在。前代如此,安得不乱!”上动容久之。

六月甲戌,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潘美卒,赠中书令,谥武惠。

乙酉,汴水决浚仪县,坏连堤〔一五〕,泛民田。上昧旦乘步辇出干元门,宰相、枢密使迎谒于路,上谓曰:“东京养甲兵数十万,居人百万,转漕仰给在此一渠水,朕安得不顾!”车驾入泥淖中,行百步,从臣震恐,殿前都指挥使戴兴叩头恳请车驾回〔一六〕,兴遂捧承步辇出泥淖中。诏兴督步卒数千塞之。日未昧,而堤岸屹立,水势遂定,始就次,太官进膳,亲王、近臣皆泥泞沾衣。知县事宋炎亡匿不敢出,上特赦其罪。

丁亥,诏右正言、直史馆王世则,殿中丞、直史馆王旦、张复,殿中丞、直集贤院程宿,赞善大夫、史馆检讨、兼秘阁校理杜镐,秘书郎、直史馆李宗谔等,检讨皇太子、亲王、皇族、后族等故事。仍令史馆修撰贾黄中等编录进呈。复,开封人也。

都官员外郎、知杂事范阳张郁〔一七〕上言:“正衙之设,谓之外朝。羣臣辞见及谢,皆先诣正衙,见讫,御史台具官位姓名以报,合门方许入对,此国家旧制也。自干德以后,始诏先赴中谢,后诣正衙,至今有司遵行。而文武官中谢、辞见之后,多不即诣正衙,致朝纲之隳废。欲望自今内外官中谢后,次日并赴正衙〔一八〕。内诸司遥领刺史者,及合门通事舍人已上新授者,皆同百官例,并赴正衙辞、谢。出使急速,免衙辞者,亦须具状报台〔一九〕,违者罚一月俸。”

郁又言:“案令式,每假日,百司不奏事。陛下忧勤万机,虽遇旬假,亦亲听断〔二〇〕。迩来文武百官,多就假日辞、谢,贵就便坐〔二一〕,以免舞蹈之仪。望自今假日除内职及将校〔二二〕,合门不得引接辞、谢,其受急命者,不在此限。”

又言:“内殿起居,百官皆露立于廊庑之下。望自今前一日设幕次于合门外,及复令御史重戴。”诏皆从之。重戴者,大裁帽之遗象也,本岩叟野夫之服,以帛为之,后魏文帝自云中徙代以赐百僚。国初,但御史服之,其后,诏两省及尚书省五品以上皆服,枢密、三司使副则否。(太宗初即位,申严正衙辞谢之制,张郁自今犹以为言,岂太平兴国之诏盖未施行故耶?当考。)

秋七月己亥,上谓三司使李惟清等曰:“夫货财所以济用度,或取之不以其道,违朕惠养庶民之意,岂能召和气乎!当共务均节,无致厚敛于下。”(己亥,初二日也。本纪专著上语,不因他事。实录无之。宝训则以此语系之端拱二年二月李惟清请调河南民运粮之后,不知宝训何据?然宝训于年月先后,或多不得其实,本纪又专著此,必不妄,今从之。)

李继迁闻翟守素将兵来讨,恐惧,奉表归顺。丙午,授继迁银州观察使,赐以国姓,名曰保吉〔二三〕。赵保忠又荐其亲弟继冲〔二四〕,上亦赐姓,改名保宁,授绥州团练使。封其母罔氏西河郡太夫人。(王禹偁草继迁制词〔二五〕。)

先是,祠祀文命著作局官属临事撰进,多不合典礼。秘书监李至撰成数百道,号正辞录,凡三卷,以进,诏永为定式。

八月丁卯朔,诏两浙诸州,先是钱俶日,募民掌榷酤,酒醨坏,吏犹督其课,民无以偿,湖州万三千三百四十九瓶,衢州万七千二百八十三瓶,台州千一百四十四石,越州二千九百四石七斗,并毁弃之,勿复责其直。

上钦恤庶狱,虑大理、刑部吏舞文巧诋,己卯,置审刑院于禁中,以枢密直学士李昌龄知院事,兼置详议官六员。凡狱具上奏者,先由审刑院印讫〔二六〕,以付大理寺、刑部断覆以闻,乃下审刑院详议,中覆裁决讫,以付中书,当者即下之,其未允者,宰相复以闻,始命论决。葢重谨之至也。

丁亥,并州言戎人七十三户四百余口内附。上因谓近臣曰:“国家若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也。帝王用心,常须谨此。”

九月丁丑,户部侍郎、参知政事王沔,给事中、参知政事陈恕,并罢守本官。初,给事樊知古屡任转运使,甚得时誉,及为户部,频以职事不治,诏书切责,名益减。雅与恕亲善〔二七〕,上每言及计司事有乖违者,恕具以告之,欲令知古尽力。知古后因奏对,遂自解。上问知古:“何从得此?”知古曰:“陈恕告臣。”上怒恕泄禁中语,疾知古轻脱,并知古皆罢之。沔以弟淮故,数为枢密副使寇准所诋,上亦寤沔任数好诈,非廊庙器,遂与恕同日俱罢。沔奉诏,见上,涕泣不愿离左右,不数日,须鬓皆白。

上尝谓近臣曰:“屡有人言储贰事,朕颇读书,见前代治乱,岂不在心!且近世浇薄,若建立太子,则宫僚皆须称臣。宫僚职次与上台等,人情之间,深所不安。盖诸子冲幼〔二八〕,未有成人之性,所命僚属,悉择良善之士,至于台隶辈,朕亦自拣选〔二九〕,不令奸险巧佞在其左右。读书听书,咸有课程,待其长成,自有裁制。何言事者未谅此心耶?”于是左正言、度支判官宋沆等五人伏合上书〔三〇〕,请立许王元僖为皇太子,词意狂率,上怒甚,将加窜殛,以惩躁妄。而沆又宰相吕蒙正之妻族,蒙正所擢用,己亥,制词责蒙正以援引亲昵,窃禄偷安,罢为吏部尚书。

初,温仲舒与蒙正同年登第,情契笃密。仲舒前知汾州,坐私监军家婢,除籍为民,穷栖京师者屡年,蒙正在中书,极力援引,遂复籍。及骤被任遇〔三一〕,反攻蒙正,蒙正以之罢相,时论丑之。

命左仆射李昉兼中书侍郎,参知政事张齐贤为吏部侍郎,并平章事。

翰林学士贾黄中、李沆并为给事中、参知政事。沆初判吏部铨,因侍曲宴,上目送之曰:“李沆风度端凝,真贵人也。”不数月,遂与黄中俱蒙大用。

上尝召见黄中母王氏〔三二〕,命坐,谓曰:“教子如是,真所谓孟母矣。”作诗赐之,颁赐甚厚。

庚子,以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王化基为御史中丞。化基尝慕范滂揽辔澄清之志,献澄清略,言五事。

其一复尚书省,曰:“国家立制,动必法天,并建官属,以尊王室。且尚书省上应天象,对临紫垣,六卿拟喉舌之官,郎吏应星辰之位〔三三〕,斯实干文昭著,政事具明。方今省曹之名,未称朝廷之盛。夫三司使额〔三四〕,乃近代权制,判官、推官、勾院、开折、磨勘、凭由、理欠、孔目、勾押前行后行,皆州郡官司吏局之名也。臣今请废三司,止于尚书省设六尚书分掌其事。废判官、推官,设郎官分掌二十四司及左右司公事,使人掌一司。废孔目、勾押前行后行为都事、主事、令史、书令史。废勾院、开折、磨勘、凭由、理欠等司〔三五〕,归比部及左右司。如此,则事益精详,且尽去其州郡职局鄙俗之名也。六卿如阙本官,即选名品相近、有才望者权,其尚书郎官如阙本官,即于两省三院选明干有清望者依资正除。所贵尚书省无驳杂之官。其二十四司公事,若宽简不同,望下本官属参酌其类,均而行之。”

其二谨公举,曰:“朝廷频年下诏,以类求人。但闻例得举官,未见择其举主。欲望自今别立名籍,先择朝官有声望者,各令保举所知,其举到职官员数,仍置簿籍,并举主名姓录在籍中。其受举之官,如经任使,实着廉能,所司举行赏典,特旌举主。若所举官贪赃败露,举主并当连坐。臣又思陛下自登宝位,十有余年,七经抡选,甚得英俊,窃虑久沈下位,或处远官,望令采访,及州长吏察廉以闻,次第升擢,亦同置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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