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临淮等县民逋开宝七年官所贷米麦三千八百余石,诏除之。
上谓宰相曰:“朕顷在藩邸,颇闻朝臣有不修操检,以强词利舌,谤讟时事,陵替人物;或遣使远方,不存事体,但规财用,此甚辱国。今朝行宁复有此等耶!若人人自修,岂不尽善。”宰相曰:“陛下敦崇风教,不严而治,轻薄之徒自然弭息矣。”上尝作戒谕辞二付合门,一以戒京朝官受任于外者,一以戒幕职、州县官。丁未,令合门于朝辞日宣旨勖励,仍书其辞于治所屋壁,遵以为戒。
初,弥德超谮曹彬事成,期得枢密使。及为副使,大失望,官与柴禹锡同,而禹锡先授,班在其上,故德超常怏怏。一日,诟王显及禹锡曰:“我言国家大事,有安社稷功,止得覴许大名位。汝辈何人,反居我上,更令我效汝辈所为,我实耻之。”又大骂曰:“汝辈当断头,我度上无执守,为汝辈所眩惑。”显等告其事,上怒,命膳部郎中、知杂御史滕中正即讯之,德超具伏。壬子,德超除名,并亲属流琼州。右拾遗、直史馆开封李韶,德超壻也,亦坐责为殿中丞、知丹徒县。
德超始因李符及宋琪之荐得事上,及符贬宁国司马,德超任枢府,屡称其冤。会德超败,上恶其朋党,令徙符岭表。卢多逊之流崖州也,符白赵普:“朱崖虽远在海中,而水土颇善。春州稍近,瘴气甚毒,至者必死,不若令多逊处之。”普不答,于是即以符知春州,岁余卒。
德超既败,上悟曹彬无它,待之愈厚,临朝累日不怿,从容谓赵普等曰:“朕以听断不明,几败大事,夙夜循省,内愧于心。”普对曰:“陛下知德超才干而任用之,察曹彬无罪而昭雪之。有劳者进,有罪者诛,物无遁情,事至立断,此所以彰陛下圣明也,虽尧、舜何以过此。”上由是释然〔八〕。
改讲武殿为崇政殿。
五月丙辰朔,河大决滑州房村,泛澶、濮、曹、济诸州民田,坏居人庐舍,东南流至彭城界,入于淮。有司议大发丁夫塞之。上曰:“乡者发民塞韩村决河水,不能成,俱为劳扰。”乃命出卒数万人,赐以内府金帛命内客省使郭守文往护其役。
丁巳,相州言风雹害稼。
司天春官正襄城楚芝兰上言:“京师帝王之都,百神所集。今城之东南,一舍而近,有地名苏村,若于此为五福太一作宫,则万乘可以亲谒,有司便于祇事。何为远趋江水以苏台为吴分乎?”议者不能夺。丁卯,诏从芝兰议,徙建太一宫于苏村,东上合门使乐陵赵镕督其役,仍令芝兰及枢密直学士张齐贤同定祭法。
交州言占城国水陆象马数万来寇,率所部兵击走之,俘斩以数千计。
右补阙、直史馆洛阳董俨罢淮南转运使,就知光州。俨狂躁务进,不乐外官,上疏求还京师,上怒,己巳,削史职,黜为秘书丞,仍知光州。
庚午,黎桓遣牙吏赵子爱以方物来贡,自称权交州三使留后。表言:“去年十月,丁璇及其母率军民以印绶与桓,桓即摄领府事。”上欲且除璇为统帅,命桓副之,或不可,则当送璇母子亲属等赴阙,竢璇至,乃畀桓节钺。遣供奉官张宗权赍诏谕旨,令桓审处其一,亦赐璇玺书。桓专据其国已久,不听命。
威塞节度使、判颍州曹翰在州岁久,专务苛酷掊敛,政事不治。上虽知之,以其有功,故优焉。会汝阴令孙崇望诣阙击登闻鼓,讼翰部内为奸赃,私市弓弩、枪剑、长矛、铠马、具装;又发民筑烽台,诸县有寇盗,令举烽以应城中;又擅部署牙吏,官卖盐所得钱银、民岁输租粟及丝绵、绢,翰悉取其余羡;又擅赋敛民以入己,侵官地为蔬圃果园;判官山元羽掌官曲,翰又取其常额外钱五百万、绢百疋。诏遣知杂御史滕中正乘传往鞫之,狱具,法当弃市。百官集议,翰林学士承旨李昉等议,如有司所定。壬申,诏特削夺在身官爵,御史台遣吏护送登州禁锢,其盗用官物及侵擅赋敛并征之。
先是,关、陇贫民多流亡入蕃部,乙亥,诏所在长吏设法诱之,令复业。
令诸州掌物务官吏亏岁课当罚者,长吏以下悉分等连坐。
六月丙戌,左谏议大夫、知开封府边珝卒。珝强力,有吏干,上方欲倚任,甚嗟惜之。
丁亥,以翰林学士、中书舍人李穆知开封府。穆剖决精敏,奸猾无所假贷,由是豪右屏迹,权贵不敢干以私,上益知其才,始有意大用。
刑部郎中杨徽之、库部员外郎孔承恭同考校京朝官殿最。
甲午,河南府言伊、洛、瀍、谷水皆涨,坏官寺民庐甚众,死者以万计。诏悉加赈恤。
己亥,以宣徽南院使、兼枢密副使王显为枢密使,宣徽北院使柴禹锡为南院使,兼枢密副使如故。
陕州言大水坏军民庐舍千余区。
戊申,以进士王世则等十八人送中书门下,特授大理评事、知令录事,余送流内铨,并授判、司、簿、尉。未几,世则等移通判诸州,为簿、尉者改试大理评事、知令录,明年郊礼毕,迁守大理评事。上因谓近臣曰:“朕亲选多士,殆忘饥渴,召见临问,以观其材,拔而用之,庶使岩野无遗逸,而朝廷多君子尔。朕每见布衣搢绅,间有端雅为众所推誉者,朕代其父母喜。或召拜近臣,必为择良日,欲其保终吉也。朕于士大夫无所负矣。”
上又谓宰相曰:“唐置采访使,盖欲察官吏善恶,人民疾苦。然所命者,官高则权势太重,官卑则威令不行,又所过州郡,承迎不暇,岂能审知利害,但虚有其名耳。曷若慎选羣才,各分任使,有功有过,赏罚分明。且国家选才,最为切务,人君深居九重,何由徧识,必须采访。苟称善者多,即是操履无玷,若择得一好人,为益无限。古人言“得千良马不若得一伯乐,得十利剑不若得一欧冶”,此言殊有理。朕孜孜访问,止要求人,庶得良才以充任使也。”赵普曰:“帝王进用良善,实助太平之理,然于采择,要在得所。盖君子小人,各有党类,先圣谓“观过各于其党”,不可不慎也。”上然之。
杭州进士吴铉尝复位切韵,及上亲试,因捧以献。既中第,授大理评事,史馆勘书。铉所定切韵,多吴音,增俗字数千,鄙陋尤甚。寻礼部试贡举人,为铉韵所误,有司以闻,诏尽索而焚之。
己酉,兖州太山父老及瑕邱等七县民四千一百九十三人诣阙请封禅,观察判官廖文铎护送之,上谦让不允,各赐束帛遣还。
右散骑常侍、判尚书都省徐铉言:“都坐议事,其所议文案,自来俟羣臣坐定,止令一吏立读讫,取官最高者一人先署名,众人皆即随署,殊不详其事理。望自今议事,合历翰林及台省者,先以所议文案送翰林及两省官看详三日,送御史台、尚书省各三日,令各为议。俟都坐会议日,更相诘难。既议定,乃赴礼部郎官集成议状以闻。”从之。(此据本传,铉以八年六月一日罢直学士院为右散骑常侍,受诏判都省月日〔九〕,式附此议于六月末。)
右金吾卫上将军王彦超与文明殿学士李昉、翰林学士宋白善。先是,昉、白诣之,时彦超年六十九,谓昉、白曰:“人言七十致仕,出何书?”昉具告之。故彦超遂托白草致仕表,于是再上得请。七月丁卯,以太子太师致仕。千牛卫上将军许田吴虔裕时年已八十余,性简率,发言多轻肆,尝语人曰:“我纵僵仆殿陛下,断不学王彦超七十便致仕。”人传以为笑。
中书舍人、参知政事郭贽与东上合门使赵镕有同府之旧。镕凭恃请托,贽不从,镕摭堂吏过失以闻。贽见上白镕私谒,即召镕廷辩。镕辞屈,出为梓州都巡检使。贽尝因论事奏曰:“臣受不次之遇,惟以愚直上报。”上曰:“愚直何益于事?”贽曰:“虽然,犹胜奸邪。”贽饮酒过量,偶入对,宿酲未解,发言轻易,上怒,辛未,责授秘书少监。寻出知荆南府,俗尚淫祀,属久旱,盛祷雨之具,贽始至,悉命撤去,投之江流,不数日,大雨。
郭贽既贬,中书惟赵普、宋琪。时普恩礼稍替,将复命相。廷臣谓工部尚书李昉宿旧,上欲用昉参知政事,以琪先入,当班列昉上。庚辰,琪加刑部尚书,昉守本官参知政事。
辛巳,诏开封府诸县民田为河水所伤者,并蠲其租。
陕西、河北、峡路诸州皆言大水。
八月(宋朝要录:辛卯,岭南采珠贡真珠二千八百二十八觔。)
壬辰,德音释死罪以下,大水故也。(宋朝要录:制曰:尧、舜之功格天,不能逃阴阳之数;禹、汤之言罪己,所以致邦国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