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戌,孟昶卒。上为辍五日朝,赠尚书令,追封楚王,谥恭孝,赙布帛千疋,葬事官给。初,昶母李氏随昶至京师,上屡命肩舆入宫,谓之曰:“国母善自爱,无戚戚怀乡土,异日当送母归。”李氏曰:“使妾安往?”上曰:“归蜀耳。”李氏曰:“妾家本太原,傥获归老并门,妾之愿也。”时上已有北征意,闻其言,喜曰:“俟平刘钧,即如母所愿。”因厚加赉赐。及昶卒,李氏不哭,举酒酹地曰:“汝不能死社稷,贪生至今日。吾所以忍死者,为汝在耳,今汝既死,吾安用生!”因不食,数日亦卒。

潞州言太原官吏将校多来归者,诏优给装钱,部送阙下。

初,南汉邵廷琄屯于洸口以待王师,会王师退舍,廷琄招辑亡叛,训士卒,修战备,国人赖以少安。有投匿名书谮廷琄将图不轨,南汉主信之,是月,遣使赐廷琄死。士卒排军门见使者,诉廷琄无反状,请加考验,弗许,乃相与立庙洸口祠之。

秋七月己巳,上泛舟于后苑新池,赐从官饮。

遣使犒西川行营将士。

乙亥,珍州刺史田景迁内附。

丁酉,幸教船池,遂幸玉津园宴射。

诏洽州复为懿州。时五溪团练使、洽州刺史田处崇言:“先是,湖南节度使马希范以叙州潭阳县为懿州,命臣叔万盈为刺史。希范死,其弟希獭改为洽州,愿复旧名。”从之,仍铸印以赐处崇。

是月,始令诸州录参与司法掾同断狱,从宗正丞赵合之请也。(合,未见。)

上闻西川行营有大校割民妻乳而杀之者,亟召至阙,斩于都市。初,近臣营救颇切,上因流涕曰:“兴师吊伐,妇人何罪,而残忍至此。当速置法以偿其冤。”(二事并从国史志,未见他书。会要亦有同断狱事。)

八月戊戌朔,令天下长吏择本道兵骁勇者,籍其名送都下,以补禁旅之阙。又选强壮卒,定为兵样,分送诸道。其后又以木梃为高下之等,给散诸州军,委长吏、都监等召募教习,俟其精练,即送都下。上每御便殿亲临试之,用赵普之谋也。

癸卯,河决开封阳武县。

戊申,诏伪蜀将士妻子并发赴阙,官给舟乘,县次续食,有父母者别给钱五千。

殿直成德钧部送伪蜀军校,在路受赇,为人所告,戊申,斩德钧于宽仁门外。

庚戌,修文明殿成。文明殿即端明殿也,国初改焉。

辛酉,以左散骑常侍欧阳炯为翰林学士。炯性坦率,无检束,雅喜长笛,上闻,召至便殿奏曲。御史中丞刘温叟闻之,叩殿门求见,谏曰:“禁署之职,典司诰命,不可作伶人事。”上曰:“朕顷闻孟昶君臣溺于声乐,炯至宰相,尚习此伎,故为我擒。所以召炯,欲验言者之不诬耳。”温叟谢曰:“臣愚不识陛下鉴戒之微旨。”自是亦不复召炯矣。温叟一日晚归,过明德门西阙前,上方与中黄门数人登楼,驺者潜知之,以白温叟,温叟令传呼依常而过。翌日,请对,具言〔八〕:“人主非时登楼,则近侍咸望恩宥,辇下诸军亦希赏给。臣所以呵导而过者,欲示众以陛下非时不登楼也。”上善之。

甲子,南汉宦者莫少璘等七人来降。

九月己巳,上御讲武殿,阅诸道兵,得万余人,以马军为骁雄,步军为雄武,并属侍卫司。

壬申,命蜀部诸州,各置克宁兵五百人。

丙子,重阳,宴近臣于长春殿。

己卯,以度支郎中苏晓为淮南转运使。晓建议榷蕲、黄、舒、庐、寿五州茶,置十四场,笼其利,岁入百余万缗。

辛巳,权判三司赵玭坐军食损坏,失于检视,夺一季俸。(干德二年五月,玭权检点,此不当书判,会要亦但称权点检。)

河决澶州。

戊子,幸西水硙。

庚寅,侍御史苏善羁除名,流沙门岛,坐知陈州日不法也。

壬辰,始遣宫人诣安陵上冬服,岁以为常,自后清明亦往。

甲午,诏南州复为漳州。先是,王氏据闽中,董思安为漳州刺史,思安父讳章,故改为南州,至是复之。(董思安,初见开运元年。)

乙未,令中书门下、枢密院、三司使及台、省、寺、监、开封兴元尹,皆别铸新印,比旧制悉增大焉,革五代之敝陋也。

是月,唐光穆圣章后钟氏殂,江左笼山泽之利,国帑甚富。德昌宫,其外府也,簿籍淆乱,不可稽考。刘承勋掌宫事,盗用无算。后丧〔九〕,卫士当给服者皆无布,但赋以钱。其后德昌宫中屋坏,得布四十间,殆千万端,盖义祖相吴日所贮也。其无政事类此。

冬十月戊申,遣染院副使李光嗣如江南吊祭。(光嗣,未见。)

忠州民以鱼为膏,伪蜀时,尝取其算,乙卯,诏除之。

己未,太子中舍王沼弃市,坐权知西县受赃枉杀人也。

乙丑,令吏部流内铨以见任京西南州县官满一周年者,移注西川南北边,归降人及年七十以上者,勿复移注。

十一月庚午,斩雄武卒百余人。先是,上谓权侍卫步军司事、保宁留后王继勋曰:“此军新募,或无妻,当有愿与为婚者,不须备聘财,但酒炙可耳。”继勋不能喻上旨,纵令部下掠人子女,里巷为之纷扰。上闻大惊,即命捕得,人情始安。小黄门阎承翰见而不奏,亦杖数十。独以孝明皇后故,释继勋罪。因诏左右衔使〔一〇〕,(案宋史职官志有左右街使,此作“衔使”疑误。)京师衢肆,事有非常者,即以闻。承翰,真定人也。

丙子,回鹘遣僧法渊来贡方物。

戊子,日南至,受朝贺于文明殿,上服通天冠、绛纱袍,宫悬仗卫如元会,礼毕,羣臣诣崇德殿上寿。

赐西川行营将士枣,蜀土之所乏也。

初,全师雄之党攻剑州,刺史、右龙武将军张仁谦足疾不能战,欲弃城遁,通判、主客员外郎元氏董枢不可,乃引兵击贼,败之,招降数百人。仁谦媿恨,因饮枢酒令醉,密杀降者,乃诬奏枢阴与贼通。会有中使自蜀还,备言其事,上并召赴阙,令廷辨曲直,仁谦理屈,又下御史台鞫之。乙未,黜仁谦为宋州教练使,擢枢比部郎中。

始,贼攻眉州,刺史赵延进(延进,未见。)惧贼之众,力不能敌。将以麾下奔嘉州,通判段思恭止之,因率屯兵与贼战彭山。士观望无斗志,思恭募先登者许以厚赏,于是诸军鼓勇力斗,贼遂败走。思恭矫诏出上供钱帛给之,其后度支劾思恭擅发官帑,请系狱治罪,上嘉其果干,有诏勿劾,即命思恭知州事。思恭,晋城人也。(段思恭事日月无所考见,因附之董枢后。思恭通判眉州亦在此年二月。)

契丹侵易州,略居民,上令监军李谦升(谦升,未见。)率兵入其境,俘生口如所略之数,俟契丹放还易州之民,然后纵之。

秘书监判大理寺汝阴尹拙等言:“后唐刘岳书仪,称妇为舅姑服三年,与礼律不同。然亦准敕行用,请别裁定之。”诏百官集议。尚书省左仆射魏仁浦等二十一人奏议曰:“谨按礼内则云:“妇事舅姑,如事父母。”即舅姑与父母一也。古礼有期年之说,虽于义可稽,书仪着三年之文,实在理为当。盖五服制度,前代增益已多。只如嫂叔无服,唐太宗令服小功;曾祖父母旧服三月,增为五月;嫡子妇大功,增为期;众子妇小功,增为大功。父在为母服周,高宗增为三年〔一一〕。妇人为夫之姨舅无服,明皇令从夫而服,又增姨舅同服缌麻及堂姨舅服袒免。迄今遵行,遂为典制。何况三年之内,几筵尚存,岂可夫衣衰麤,妇袭纨绮?夫妇齐体,哀乐不同,求之人情,实伤至治。况妇人为夫有三年之服,于舅姑而止服周,是尊夫而卑舅姑也。且昭宪皇太后丧,孝明皇后亲行三年之服,可以为万代法矣。”十二月丁酉,始令妇为舅姑三年齐斩,一从其夫。

戊戌,升北海军为潍州。

己亥,令川、峡诸州监军、巡检无得与州县事。

己酉,畋近郊。

戊午,甘州回鹘可汗与于阗国王及瓜、沙州皆遣使来贡方物。先是,沙门道圆出游西域二十余年,于是,与于阗朝贡使者俱还,献贝叶经及舍利。癸亥,上召见之,问其山川道路及风俗,一一能记,上喜,赐以紫衣及金币。

是月,诏溪州领五溪团练使,刻印赐之。

是岁,北汉主遣驸马都尉白升(升,未见。)奉表谢过于契丹,具请释遣前使,契丹不报,又遣其子继文及宣徽使李光美(光美,初见广顺元年。)往,亦被执。自是文武内外官属悉以北使为惧,而抱负才气不容于权要者,乃多为行人矣。

初,全师雄至新繁,刘光义、曹彬领兵破之,生擒万余人。师雄退屯于郫,王全斌、王仁赡又率兵破之。师雄走灌口寨,有陵州指挥使袁廷裕者,师雄署为本州岛刺史,众万余,仁赡复生擒廷裕,磔于成都市〔一二〕,贼锋稍衄,徒党散保州县。未几,虎捷指挥使吕翰怨其帅不礼〔一三〕,率部下兵叛于嘉州,横冲指挥使吴瓌、虎捷水军校孙进等皆应之,杀知州客省使武怀节、战棹都监刘汉卿,遂与全师雄伪所署将刘泽合势,众至五万,逐普州刺史刘楚信,杀通判刘沂。(按实录二月壬寅朔,以左骁卫将军刘楚信为普州刺史,八月己酉又书以西川兵马都监康延泽为普州刺史,盖楚信被逐,除延泽代之也,然则吕翰初叛时当在夏秋间矣。)果州军校宋德威、虎捷指挥使冯绍文亦杀知州八作使王永图、通判刘涣、都监郑元弼;而遂州牙将王可僚〔一四〕又劫州民为乱。时贼所在窎起,此但其姓名可纪者耳。均州刺史、西南面水陆转运使曹翰率兵会王仁赡等围吕翰于嘉州,吕翰弃城走,遂入保之。是夕,贼还结众围城,约以三鼓进攻,翰谍知之,戒掌漏者止击二鼓,贼众不集,至明而遁,追袭大破之,杀戮数万人,吕翰引余众走保雅州。(自全师雄至新繁以下,至吕翰走保雅州,新、旧录及本纪并无月日,全斌传但以未几及俄顷等语总结为一段。按明年六月本纪乃书全斌攻师雄于灌口,其初入时,必此年春夏间也。师雄六月败,闰八月本纪始书全斌克雅州,翰被杀,其初走时亦当在此年夏末秋初或八、九月间,都不可知也。既无所系,故并载于此。耆旧传云吕翰九月叛,十一月平,与国史差。平蜀实录与耆旧录传同,今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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