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易干卦曰“潜龙勿用”。疏曰:“潜者,隐伏之名也;龙者,变化之物。潜龙之时,小人道盛,圣人虽有龙德,于此时唯宜潜藏,勿可施用。”

〔二〕李贤曰:“埤苍曰:倥偬,穷困也。亦谓顺帝被废时也。”

〔三〕郑,郑众;蔡,蔡伦;江,江革;樊,樊丰也。

〔四〕李贤曰:“楚辞曰:“瞻前而顾后兮,援镜自戒。”谓引前事以为镜而自戒敕也。韩诗外传曰:“明镜所以照形,往古所以知今。””

〔五〕书洪范注曰:“君行僣差,则常旸顺之,常旸则多旱也。”

〔六〕范书张衡传“所见”作“所”。□,以也。

〔七〕大柄,即八柄也,谓爵、禄、予、置、生、夺、废、诛也。见周礼大宰。

〔八〕据范书补。

衡雅……〔一〕刘向父子领校秘书,阅定九流,复无谶书。谶书出于哀、平之际,皆虚伪之徒以矫世取容,不可信也。衡乃上书具陈谶不可用。

〔一〕雅字下原阙三十九字,当与图谶事有关。

衡字平子,南阳鄂人也〔一〕。和帝世为尚书郎。是时承平日久,天下奢泰,自王公至于庶人,莫不逾制,故衡作二京赋讽焉。衡精微有文思,善于天文阴阳之数,由是迁太史令。衡作地动仪,以铜为器,圆径八尺,形似酒樽,合盖充隆,饰以山龟鸟兽。樽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外有八方兆龙,首衔铜丸,蟾蜍承之。其牙机巧制,皆隐樽中,张讫,覆之以盖,周密无际,若一体焉。地动摇樽,所从来龙机发则吐丸,蟾蜍张口受之。丸声震扬,〔伺〕(同)音觉知〔二〕,即有龙机,其余七首不发,则知地震所起从来也。合契若神,自此之后,地动史官注记,记所从方起。来观之者,莫不服其奇。又作浑天仪。衡深叹扬雄太玄经,谓崔瑗曰:“观太玄经,知子云殆尽阴阳之数也。非特记传之属,实与五经相拟,汉得天下二百岁之书也〔三〕。所以作者之数,必显一世,常然之符也。太玄,四百岁,其兴乎?竭己之精思,以揆其义,更使人难论阴阳之事。”久之,出为河间相。衡所著述,皆传于世。

〔一〕范书作“西鄂人”。汉书地理志之应劭注曰:“江夏有鄂,故加西云。”则本亦名鄂也。

〔二〕伺同形近而讹,故正之。

〔三〕李贤曰:“子云当哀帝时,着太玄经,自汉初至哀帝二百岁也。”

九月,太尉王龚以疾罢。

初,龚患宦官之乱,上疏言其罪,宜罢遣逐之。宦官乃使客作飞章,欲陷龚以罪。诏太尉龚亟自实。从事中郎李固说大将军梁商曰:“王公束修励节,而受谗佞之患。夫三公尊重,旧典不有大罪,不至轻问也〔一〕。王公沈静内明,若有他变,朝廷获害忠良之名。语曰:“善人在患,饥不及餐。”宜救其艰。”商从之,由是得免。

〔一〕范书王龚传作“不至重问”。李贤曰:“大臣狱重,故曰重问。武帝时,丞相薛宣、御史大夫瞿方进有罪,上使五二千石杂问。音义云:大狱重,故以二千石五人同问之。”袁纪作“轻”,误。

龚字伯宗,山阳高平人。安帝时为司隶校尉,京邑肃然,有高名于天下。初,龚夫人卒,龚与诸子并扶杖行服。是时山阳太守薛勤丧妻不哭,将殡临之曰:“幸不为夭,复何恨哉!”议者两讥焉。

十一月,遣匈奴中郎将将兵讨南匈奴叛者,斩首二千余级,叛者乞降〔一〕。

〔一〕所遣者,张耽也。此段原误置本卷上文“是时朝政多僻”前,今移正之。

◎六年(辛巳、一四一)

春正月丙子,征西将军马贤讨羌到射姑山回〔一〕。

〔一〕贤军败于此,贤及二子并死于此役,袁纪必有脱文。

三月庚午〔一〕,司空郭虔久病策罢。丙午,太仆赵诫为司空。〔二〕

〔一〕范书顺帝纪作“庚子”。按是月乙酉朔,无庚午。庚子乃第十六日,丙午二十二日。袁纪误。

〔二〕谢承书、范书作“赵戒”。

秋八月丙午〔一〕,大将军梁商薨。

〔一〕范书作“丙辰”。按是月癸丑朔,无丙午,袁纪亦误。

初,商会于洛水,请从事中郎周举,举称疾不行,商亲昵皆会焉。倡乐即毕,终以歼露之歌〔一〕,坐中皆流涕。举闻而叹曰:“此所谓哀乐失时,非其所也,惧将有祸。”俄商疾困,移归旧弟,敕冀、不疑曰:“吾以无德受恩深厚,生无补益朝廷,死必耗费帑藏。衣〔衾〕(食)饭含玉珠神物〔二〕,无益朽骨,但增尘埃。我生平所不愿,虽有圣人〔之〕制〔三〕,亦有权时之宜。方今边境未宁,盗贼未息,朝廷用度,常〔苦〕(若)不足〔四〕。气绝之后,便敛以时服,殡已便关,关毕便葬。上无损于国,下从我本意。孝子善述人之志,忠臣每事依先公。必从吾言,使魂神有知,无恨于黄泉。”冀、不疑欲奉行,朝廷不听。车驾亲临,谥曰忠侯。以河南尹冀为〔大〕将军〔五〕,不疑为河南尹。

〔一〕古今注音乐曰:薤露、蒿里并丧歌也,出田横门人。横自杀,门人伤之,为之悲歌,言人命如薤上之露,易晞灭也。其辞曰:“薤上朝露何易晞,露晞明朝还复滋,人死一去何时归。”孝武时,李延年为之曲,薤露送王公贵人,挽柩者歌之,世呼为挽歌。

〔二〕据范书改。

〔三〕据龙溪精含本、学海堂本补。蒋本原阙,黄本作“神”,误。

〔四〕据陈澧校改。

〔五〕据范书补。

九月,羌寇武威。

辛亥晦,日有蚀之。

冬十一月,行车骑将军、执金吾张乔屯兵三辅。

◎汉安元年(壬午、一四二)

春正月癸巳,大赦天下。

二月丙辰,诏大将军、公卿举贤良方正、探赜索隐者各一人。

夏六月,以匈奴立义王兜楼储为南单于,立于京师。公卿备位,使大鸿胪授印绶,引上殿,赏赐阏氏以下各有差。

初,商病笃,上亲临幸,问以遗言。商对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从事中郎(将)周举〔一〕,清高忠正,可重任也。”由是上拜举谏议大夫。

〔一〕据范书删。

及是之时,连有变异。上思商言,召举于显亲殿问之。举对曰:“陛下初即位,遵修旧典,远近肃然。顷年以来,稍违于前,朝多宠幸,禄不原德,府藏空匮,有瓦解之心。观天察人,方古准今,诚可危惧。书曰:“僣恒旸若。“夫僣差无度,则言不从而下不治。阳无以制,则上扰下竭。宜密严敕州郡,察强豪大奸,以时擒讨。”于是下不循法,盗贼并起,杀长吏二千石,横行州郡不能禁,归罪刺史、二千石。上乃召举与群议遣八使〔一〕。

〔一〕疑“群”下脱“臣”字。

秋八月,遣光禄大夫张纲、侍中杜乔等八人持节循行天下〔一〕,表贤良,显忠勤,贪污有罪者,虽刺史辄收以闻。

〔一〕按范书周举传,时拜举为侍中,与侍中杜乔、守光禄大夫周栩、前青州刺史冯羡、尚书栾巴、侍御史张纲、兖州刺史郭遵、太尉长史刘班,并守光禄大夫,分行天下。据此张纲实任侍御史,与袁纪作“光禄大夫”异。

乔等奉命而行,唯纲独埋车轮于都亭不动〔一〕,曰:“豺狼当道,安问狐狸!”遂上书曰:“大将军梁冀、河南尹不疑蒙外戚之援,荷过厚之恩,以刍荛之姿,居阿保之任,不能敷扬五教,翼赞日月,而专为封豕长蛇〔二〕,肆其贪饕,甘心货贿,纵恣无厌,多结谄谀,以害忠良,诚天威所不赦,大辟所宜加也。谨条其无君之心一十五事于左,皆忠臣之所切齿也。”书奏,京师振竦。时皇后内宠方盛,冀兄弟权重于主,诸梁姻族冠冕盈朝。上虽信纲言然卒不罪冀。

〔一〕王先谦曰:“苏舆曰:案孙子九地篇”方马埋轮“注:”埋轮,持不动也。“马融传”埋根行道,以先吏士“,注:”埋根言不退。“传亦谓驻车轮于此不肯之部,非真埋之于地也。”

〔二〕定公四年左传曰:申包胥如秦乞师曰:“吴为封豕长蛇,以荐食上国,虐始于楚。”扬伯峻曰:“淮南子本经训云”尧之时,封豨、修蛇为民害,乃使羿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封豨“,文选辨命论注引作”封豕“。淮南子不用”长“字,改”长“为”修“,避其父讳。”

侍中杜乔奏免陈留太守梁让、济阳太守泛宫、济北太守崔瑗,赃罪狼籍,梁氏亲党也。荐泰山太守李固在郡忠能,征固为将作大匠。

固亦方直不挠,好推贤士。上疏曰:“臣闻”气之清者为精,人之清者为贤。治身者以积精为宝,治国者以积贤为道“〔一〕。昔秦欲谋楚,遣使观宝。楚王乃列其贤臣以为国宝,秦使惧之,遂为寝兵〔二〕。魏文侯师子夏,友田子方,轼段干木之闾,群俊竞至,名过齐桓〔三〕,斯诚积贤之符效也。陛下拨乱龙飞,初登大位,聘南阳樊英,征江夏黄琼,广汉扬厚,会稽贺纯,策书嗟叹,待以优位,是以岩穴幽人,肥遯之士〔四〕,莫不弹冠振衣,乐为时用,四海欢然,归服圣德。自顷以来,渐更陵迟,诸侍中皆膏粱之余,势家子弟,无宿德名儒可顾问者。愚以为琼等久处郎署,已且十年。诚恨陛下隆崇于始,而弃之于末也。光禄大夫周举、侍中杜乔深沈正直,当世名臣,宜登常伯,豫闻国政者也。”天子纳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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