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乙卯,司徒郭丹、司空冯鲂免。

丹字少卿,南阳穰人。少事淮阳公孙昌,西入关,弃符叹曰:“不乘传车,终不出关。”是时昌为王莽讲学大夫,门下生甚众,而昌独礼异丹〔一〕。由是严尤、王寻更辟请,皆不就。莽亦征之,逃避十余年。而更始立,征丹为谏议大夫,持节出关,安集南阳。初,世祖即位,诸将悉降,受爵邑,丹独城守不下。乃裹节荷担,经历险阻,谒更始妻子,还其节传,然后归田里。后举高第,稍迁并州牧、左冯翊,皆有称绩。及在相位,清廉公正,与侯霸、杜林相善,亦齐名迹。

〔一〕太平御览卷七〇九引东观记曰:“郭丹师事公孙昌,敬重,常持蒲编席,人异之。”聚珍本末句作“常待重编席显异之”。

十二月,陵乡侯梁松下狱死。松有才能,明习汉家故事,以迁尚舞阴公主,为虎贲中郎将。世祖时贵幸用事。上即位,迁太仆卿。数为私书,请托郡县,事发觉,免官。由是怨望,下狱诛。

安丰侯窦融薨。融子穆尚内黄公主,而显亲侯〔友〕(及)子固尚沮阳公主〔一〕,穆长子勋尚东海恭王女〔比〕(北)阳公主〔二〕。穆为城门校尉,固为中郎将,监羽林,融从兄子林为护羌校尉。窦氏一公、两侯、三公主,四二千石,自祖及孙,官府邸第相望,奴婢千余人,于亲戚功臣中,莫与为比。融年老,子孙放纵,多不法度。帝不能容,数下诏,比以窦婴、田蚡故事〔三〕。融惶惧,乞骸骨,上赐牛酒,策罢。穆以国在安丰,欲以六安侯归〔四〕,遂假作故六安王国,矫称长公主家,上书自言〔五〕。帝大怒,乃尽免穆等官,诸窦为郎吏者,皆遣归故郡,留融京师。会融病薨,谥曰戴侯。

〔一〕据东观记、范书改。又东观记亦作“沮阳公主”,而范书皇后纪、窦融传均作“涅阳公主”。惠栋曰:“皇后纪、本传是也。”

〔二〕比北形近而讹。范书东海恭王强传作“比阳公主”,窦融传作“沘阳公主”。柳从辰曰:“比读作沘。”袁纪卷十一正作“沘”。此作“北”,必为“比”之误,故正之。

〔三〕窦婴,孝文后从兄子。田蚡,孝景后同母弟。俱为外戚,名显于朝。武帝在位,婴、蚡争权交恶,蚡构成婴罪,婴弃市。不久,蚡亦惊惧死。事见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

〔四〕“六安侯”原误作“安六侯”,径改。

〔五〕范书窦融传曰:“穆等遂交通轻薄,属托郡县,干乱政事。以封在安丰,欲令姻戚悉据故六安国,遂矫称阴太后诏,令六安侯刘盱去妇,因以女妻之。五年,盱妇家上书言状,帝大怒,乃尽免穆官。”与袁纪异。

穆居大第,富于财,天子使谒者监护其家,欲以全之。居数年,穆父子自以失势,出怨言,使者奏焉,乃遣归故郡。坐赂遗小吏,为郡所考,穆及勋皆死狱中。诏融夫人与一孙还洛阳。固有才能,世祖时贵显用事,及穆得罪,固亦废于家。

东平王苍以辅政久,固请归藩。

◎五年(壬戌、六二)

春二月,诏曰:“东平王比上书,愿归藩,上将军印绶,谦让日闻,至诚恳恻。盖“君子成人之美”〔一〕,今其听焉。以骠骑长史为东平王太傅,掾吏为中大夫,令史为王家郎,勿上将军印绶。”苍体貌长大,进止有礼,好古多闻,儒雅有识度。上尝问苍:“在家何者最为乐?”对:“为善最乐。”上嗟叹之。

〔一〕见论语颜渊篇。

冬十一月,上幸邺。

◎六年(癸亥、六三)

春正月,沛王、楚王、济南王、东平王、淮阳王、琅邪王、中山王、东海王来朝〔一〕。

〔一〕范书明帝纪无“济南王”,而别有赵王、北海王、齐王。

庐江获宝鼎〔一〕,纳于太庙。

〔一〕东观记曰“出王雒山”。

冬十一月〔一〕,行幸鲁,祠东海恭王。沛王、楚王、济南王、东平王、淮阳王、琅邪王皆会于鲁。

〔一〕范书明帝纪作“冬十月”。

十二月,还过阳城,遣使者祠中岳。

太尉虞延为司徒〔一〕。延立朝正色,多所匡弼。阴氏憾延,欲毁伤之,使人告延与楚王英谋反〔二〕,延以英帝亲,以为不然,不受其言。后英事发觉,上切让之。

〔一〕范书作“八年,代范迁为司徒”。

〔二〕范书作“使人私以楚谋告延”。疑此“与”字为衍文。

◎七年(甲子、六四)

春正月癸酉〔一〕,皇太后阴氏崩。

〔一〕正月甲申朔,无癸酉。范书作“癸卯”,是。

二月庚申,葬光烈阴皇后。

征东海相宋均为尚书令。尝有疑事,上大怒,召尚书郎执之。诸尚书皆叩头谢,均独正色曰:“夫忠臣守正,敢有二心?均虽死,不易!”上闻而善之,即舍之。迁司隶校尉、河〔内〕(南)太守〔一〕,政化大行,每疾,百姓耆老皆为祷请,旦夕至府,问讯起居。天子方欲以为相,会有痼疾。上召入,自视其疾。均见上,流涕谢曰:“天罚有罪,所苦浸笃,不复奉望帷幄。”上甚伤之,赐钱三十万,卒于家。

〔一〕据范书改。

初,上好用能吏,卒多暴虐残刻,终皆毁败。均罢朝,相与言曰:“今选举不得幽隐侧陋,但得见长吏耳。太始初〔一〕,京兆则赵广汉、尹翁归、萧望之,丞相则魏相、黄霸,此数公者,治皆致平。今二千石殊无比,国家喜文法吏,以定止奸也。然文吏习为欺谩,而廉吏清在一己,无益百姓流亡,盗贼所由而作也。均自欲叩头争之,时未可改也,久将自苦之,乃可言耳。”未及言,迁为司隶校尉。后上闻其言,追而悲之。

〔一〕太始,武帝时年号,乃自公元前九十六年起,至前九十三年止。

均字叔庠,南阳安众人。初为上蔡长,诛鉏豪右,奸猾震栗。府下禁民葬不得过制,均不行,督邮以让县。均曰:“夫送终踰制,过之厚也。国有不义之民,而罚其过礼者,恐非政治之先。”迁九江太守,五日一听事,悉省掾吏,闭督邮府内,令与诸曹分休,属县无事,百姓安业〔一〕。九江多虎,数伤民。先时常募吏民设槛饵捕之,均曰:“夫虎豹在山,鼋鼍在渊,物性之所托也。江淮之间有猛兽,犹江北之有鸡豚也。今数为民害,咎在贪残居职使然也,而令吏捕虎,非忧民之本也。今务退贪残,进忠良,去窞饵,勿复课。”其后民传言虎皆去,东渡江。

〔一〕胡三省曰:“郡有五部督邮,监属县。闭之府内者,恐以司察为功能,侵扰属县,适以多事故也。”

北海王薨,谥曰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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