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原作“授”,据黄本改。
三王谢禄曰:“三辅营家多欲得更始者,一朝失之,必合兵攻赤眉,不如杀之也。”于是谢禄使兵杀更始。式侯夜往葬之。
诸将劝邓禹取长安,禹曰:“玺书每至辄曰:“无与穷赤眉争锋。”〔一〕今吾众虽多,能战者少,前无可仰之积,后无转运之饶。赤眉新拔长安,财富日盛〔二〕锋锐不可当也。盗贼群居,无终日计,财货虽多,变故万端,非能坚守长安也。上郡、北地饶谷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粮养士,观其弊,乃可图也。”于是引军北行,所至郡县皆降。顷之,积弩将军冯愔与车骑将军宗歆在〔栒〕(愔)邑,〔三〕争权,愔杀歆,与禹相攻〔四〕上闻之,遣尚书宗广持节喻降冯愔〔五〕,及更始诸将王匡、胡殷、(成丹)等。广至安邑,尽诛之〔六〕。
〔一〕通鉴考异曰:“按世祖赐禹书,责其不攻长安,不容有此语。二年,十一月,诏征禹还,乃曰“无与穷寇争锋”。袁纪误也。”
〔二〕“富”原作“赋”,他本与范书俱作“富”,蒋本妄改,今正之。
〔三〕栒邑,袁纪涉冯愔之愔而误作“愔邑”今据陈澧校及范书改。
〔四〕东观记曰:“冯愔反,禹征之,为愔所败。”
〔五〕宋广,范书及通鉴均作“宗广”。
〔六〕范书邓禹传曰:“乃遣尚书宗广持节降之。后月余,防果执愔,将其众归罪。更始诸将王匡、胡殷、成丹等皆诣广降,与共东归。至安邑,道欲亡,广悉斩之。愔至洛阳,赦不诛。”据此则所诛者乃更始诸将,不及愔也。二书所记,未知孰是。又沈家本曰:“按圣公传,更始复疑王匡、陈牧、成丹与张卬等同谋,乃并召入,牧、丹先至,即斩之。是尔时已无成丹,“成丹”二字衍。”今按袁纪上文亦曰“更始乃召陈牧、成丹即斩之”。则此成丹亦当是衍文,故删。
隗嚣之奔天水,复聚其众,自称西州大将军〔一〕。长安既坏,士人多奔陇西,嚣虚己接之。以谷恭、范逡为师友〔二〕,赵秉、郑兴为祭酒,申屠刚、杜林为治书〔三〕,王遵、周宗、杨广、王元为将帅。
〔一〕范书隗嚣传曰:“自称西州上将军。”又曰:“建武二年,冯愔引兵叛禹,西向天水,嚣逆击,破之于高平,尽获辎重。于是禹承制遣使持节命嚣为西州上将军,得专制叙州、朔方事。”与袁纪异。
〔二〕范书隗嚣传曰:“以前王莽平河大尹长安谷恭为掌野大夫,平陵范逡为师友。”
〔三〕李贤曰:“治书,即治书侍御史。”
于是窦融始据河西。融字周公,右扶风平陵人也。融家贫,少时为骠骑将军王舜令史〔一〕,泛爱好交游。女弟为大司空王邑小妇。出入贵戚,结交豪杰,以任侠为名;然事母兄,养弱弟,内行修整。汉兵起,融从王邑败昆阳。汉兵得新丰,邑荐融可任用,莽拜融为波水将军,赐金千斤,引兵新丰。会三辅内溃,融降大司马赵萌。萌以融为校尉,绝重之;荐融于更始,拜为巨鹿太守。融见更始立,东方扰攘。融祖父为张掖太守,从祖父为护羌校尉,从弟又尝为武威太守,累世在河西〔二〕,知其土俗,融心乐之,独谓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人民殷实,带河为固,张掖属国精兵万骑,欲求为之,且以避世,一旦有缓急,杜绝河津,足以自守,此真遗种处也。”〔三〕兄弟皆劝之,融乃辞让巨鹿,求张掖属国都尉。萌为言,竟得之。融大喜,遂将家属而西,抚养吏民,结雄杰〔四〕,怀集羌胡,河西翕然而治。
〔一〕范书窦融传曰:“王莽居摄中,为强弩将军司马。”注曰:“强弩将军即莽明义侯王俊。”惠栋曰:“俊当作骏。”又按汉书王莽传,王舜曾任车骑将军,非骠骑将军,袁纪恐误。
〔二〕按范书融传,“融祖父”作“融高祖父”。沈钦韩曰:“王莽传有护羌校尉窦况。”今按新唐书宰相世系表曰:融祖父猛为安定太守,从曾祖父寿为护羌校尉,从弟林后汉武威太守、太中大夫,避难徙居武威。”而窦林传又曰:“融从兄子林为护羌校尉。”与表异。诸书记述淆乱,未知孰是,录以存疑。
〔三〕李贤曰:“遗,留也,可以保全,不畏绝灭。”
〔四〕蒋国祚字句异同考曰:“一本结纳雄杰,有一纳字。”按诸本均无“纳”字,蒋言“一本”不详为何本。范书作“抚结雄杰”。此句必有脱字,俟考。
是时酒泉太守梁统、金城太守库钧、张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彤皆州郡英俊,与融有旧。更始欲败,融与统等议,皆以为“天下扰乱,未知所统。河西斗绝在羌、胡中〔一〕,不同心并力,则不能自守;权均力齐,又不相率,当推一人为将军,共全五郡,观世变动。”皆曰:“善。”以梁统为太守,先共推之。统固辞曰:“昔陈婴不受王者,以有老母。今统内亲老,又德能鲜薄,不足以当督师也。”窦融典兵马,又家世为河西二千石,吏民所向,即共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统字仲宁,安定乌氏人。少治春秋,好法律。更始时为中郎将,安集叙州,因为酒泉太守〔二〕。
〔一〕冯班曰:“斗与陡通。”
〔二〕黄本、四部丛刊本“统字仲宁”以下接于“不足以当督师也”句后。蒋国祚曰:“一本“不足以当督师也”下接云“窦融典兵马”云云,文气乃顺,今从之。”按蒋曰“一本”,乃南监本也。
是时武威太守马期、张掖太守任仲二人孤立无党,融等议定,移书告喻之,实时解印绶避位。于是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彤为敦煌太守。融居属国,领都尉如故,置从事监察,而太守各治其郡。尊贤养士,务欲得吏民心,修骑射,明烽燧,羌胡犯塞,融躬自击之,诸郡相应,莫不富殖〔一〕。
〔一〕莫不富殖置此,文殊不类。范书窦融传作“皆如符要”。袁纪恐误。
初,更始遣将军鲍永抚河东,北及并州。永好文德,虽为将帅,常儒服从事〔一〕素重杜陵人冯衍,以为谋主,同心戮力,以奉更始。上使谏议大夫储伯持节征永〔二〕,时或传更始犹存,永夺伯节,执而梏之。遣使至长安,知更始审被害,乃哭泣尽哀,罢兵,与衍幅巾诣上〔三〕。上问永众所在,永离席曰:“臣事更始,不能令全,岂可以众获贵,故悉罢之。”上不悦。
〔一〕东观记曰:“永性好文德,虽行将军,常衣皁襜褕,路称尚书兵马。”
〔二〕储伯,范书鲍永传作“储大伯”,东观记亦同,袁纪恐脱“大”字。
〔三〕东观记曰:“永与冯钦共罢兵,幅巾而居,后归上。”又李贤曰:“幅巾,谓不着冠,但幅巾束首也。”钦即衍也。
时鲁郡多盗贼,以永为鲁郡太守。降者数千人,唯彭丰,虞休各将千人〔一〕,称“将军”,不肯降。永数以恩礼晓喻之,犹不移。孔子阙里荆棘自除,从讲堂至里门外。永异之〔二〕,召府丞、鲁令告曰:“方今世道艰难,而阙里无故荆棘自除,意者,岂非夫子欲令太守行飨礼,而诛奸恶邪?”乃求民好学者,修学校之礼,召丰等观礼。丰等持牛酒,因谋欲害永。永觉之,手刃杀丰等,擒破党与,封关内侯。
〔一〕陈璞曰:“范书尚有皮常。”
〔二〕惠栋曰:“连丛子云:鲍府君谓孔子建曰:“为之奈何?”对曰:“庠序之仪,废来久矣,今诚修之,民必观焉。且宪、丰为盗,或聚或散,非有坚固部曲也。若行飨射之礼,内为禽之之备,外示以简易,宪等无何,依众观化,可因而縳也。”府君从之,用格宪等。”按范书,彭丰等皆董宪偏裨,永所诛非宪,连丛子曰“格宪”,误。
于是冯衍未得官。永谓之曰:“昔高祖赏季布之罪,诛丁公之功〔一〕。今遭明主,亦何爱哉!”衍曰:“人有挑其邻之妻者,挑其长者,长者骂之,挑其少者,少者报之。俄而其夫死,而娶其长者。或谓之曰:“非骂汝邪?”曰:“在人之所即欲〔其报〕(骂)我,〔二〕在我之所即欲其骂人。”夫天地难知〔三〕,人道易守,守道之臣,何患死乎?”顷之,衍为曲阳令,诛剧贼郭胜等,降五千余人。论功当封,以谗不行。
〔一〕按史记季布传,布“项籍使将兵,数窘汉王”。高祖即位,赦布,以为郎中,以示立国不报私怨,广纳忠贤之才也。又曰:“布母弟丁公,为项羽将,逐窘高祖彭城西。短兵接,汉王急,顾谓丁公曰:“两贤岂相厄哉!”丁公引兵而还。及项王灭,丁公谒见高祖,以丁公徇军中,曰:“丁公为项王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者也。”遂斩之,曰:“使后为人臣,无做丁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