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月丙子,内出御笔手诏宣示宰臣王淮等曰:“朕惟监司、郡守,民之休戚系焉。察其人而任之,宰相之职也。苟选授之际惟计履历之浅深,不问人才之贤否,则政治之阙,孰甚于斯?今后二三大臣宜体国爱民,精加考择,既按以资格,又考其才行,合是二者,始可进拟,夫然后事得其宜,用无不当。故《传》曰:”为政在人。“卿等其谨之毋忽。”

六月辛酉,诏浙漕行下所部州县,常切禁止官民户毋得将草荡围裹成田,如失觉察,其漕臣取旨施行。诏侍从、台谏举官堪充监司者各一二名。是夏,饶州饥,命赈之。

秋八月庚子,侍从、台谏集议闻奏,自宰相、执政、侍从、卿监、正郎员郎分为五等,除致仕遗表已行集议裁减外,将逐郊荫补恩泽每等降杀,以两酌中定为止数,武臣比类施行。宰相十人,开府以上同执政八人,太尉同侍从六人,观察使至节度、侍御史同中散大夫,至中大夫四人,右武大夫至通侍大夫同,带职朝奉郎至朝议大夫三人,职事宫寺长贰、监长至左右司谏、开封少尹厘务及一年,须官至朝奉郎,并朝奉郎元带职人因除在京职事官而寄职者同,武翼大夫至武功大夫同。非侍从官无遗表外,见行条格致仕遗表通减三分之一,余分不减。绍兴初,中书舍人赵思诚上任子限员之议,诏从官集议。至是,始用廷臣集议行之。淮东蝗。

九月辛巳,大享明堂。先是,诏少师史浩、少保陈俊卿赴阙陪祀,并辞不至。癸巳,御讲筵。侍读郑丙进陆贽《论奉天上尊号状》,上曰:“德宗不达理如此。祸难未平,乃欲加上尊号!”甲午,淮南运判钱冲之言:“真州之东二十里有陈公塘,周回百里。本司近已兴修塘岸,建置斗门、石?各一所于东西湫口二处。乞于扬子县知县、县尉衔内带入”兼主管陈公塘“六字,庶责有所归。”从之。是月,以王淮、梁克家为左右丞相。

冬十一月癸酉,宗正丞楼钥对,论士大夫风俗事。上曰:“唐文宗说去河北贼易,去朝廷朋党难。朕常笑之。有何难事?只是主听不聪。”甲戌,吏部尚书郑丙读陆贽奏议《奉天论萧复状》,至“但垂睿诘,谁敢面谩。萧复若相嘱求,则从一等,何容为隐?从一等傥自回互,则萧复不当受疑。”上顾丙曰:“德宗猜忌,可谓不明。”丙奏曰:“德宗见理不明,故每事猜忌。当患难时,陆贽之言多听纳,及事定后,贽言多恳切,亦不免见疑矣。”上曰:“此皆不学之故。”庚辰,郑丙读陆贽奏议《驾幸梁州论进献瓜果人拟官第二状》毕,丙奏曰:“官爵天下公器,人主所当吝惜。”上曰:“此人君厉世磨钝之具。”又曰:“名器岂可假人?”

臣留正等曰:爵禄者,天下之公器而国之大柄也。君以为贵则人贵之,君以为贱则人贱之矣。天宝之际,嬖妾倾国,爵以私受,纲纪荡然,流弊至于肃宗。大将军告身一通才易一醉,名器抑可谓滥矣!德宗且欲授官于捧瓜挈果之微,岂非家法之坏,至是极耶?播迁之祸,几至亡国,无足怪者。寿皇因读陆贽奏议,乃有“名器不可以假人”之言,二十八年之治,所以官不及私昵,爵罔及恶德者,盖能深戒前代之失,永贻万世之则也。是月,夔州路饥。

十二月戊午,宰执进呈乞令太学生习射事,上曰:“向来玉津园燕射惟武臣射,恐祖宗典故,文臣亦当射。”

癸卯淳熙十年春正月戊子,诏广盐复行钞法,略曰:“盐者民资以食。向也官利其赢而自鬻,久为民病。朕既遣使谕之,得其利害以归,复谋诸在廷,佥言惟允,始为之更,令许通商贩,而社官鬻民,固以为利矣。然利于民者,官不便焉。何者?盐之息厚,凡官与吏之所为妄费以济其私者,异时一出于此,一旦绝之,无所牟取,必胥动以浮言,将毁我裕民之政。且朕知恤民而已,浮言奚恤?矧置监司、守令,皆以为民。朕有美意,弗推而广之,顾挠而坏之,可乎?七月一日为始,罢官般官卖,通行客钞法。”庚寅,密院言拣汰事。上曰:“兵不选练则不精,但州郡未裕,若养老人数过多,艰于赡养。春六年、八年、九年分拣汰官兵,可再展半年。”辛卯,进呈镇江总领所乞降新会兑换。上见前具新印会子数目,乃曰:“新印会子比旧又增多。大凡行用会子,少则重,多则轻。”壬辰,密院进呈镇江军兵三年加减之数,上曰:“养兵费财,国用十分,几八分养兵。”周必大奏:“尚不啻八分。”上曰:“今民间未裕,江东、浙西寄招镇江诸军及武锋军岁额人数,可并权免三年,所有诸州日前未足之数,特与蠲免。”是月,以黄洽为御史中丞。自乾道五年之后,不除中执法者十四年。洽尝奏云:“因言固可以知人,轻听亦至于失人。是故听言不厌其广,广则庶几其无壅;择言不厌其审,审则庶几其无误。”上深然之。

二月癸卯,用御史中丞黄洽奏,诏罢内侍陈源宫观,建宁府居住。先是,陈源罢德寿宫提举,有旨与落阶官。臣僚言其过恶,乞寝罢成命,与一在外宫观,从之。至是,洽又言其罪状灼然,乞赐窜责,故有是命。既而台察又疏其党与皆一时之巨蠹,于是武略大夫徐彦达除名勒停,送道州编管,家财产业并籍没,进纳德寿宫;其子徐必闻等三人并追官勒停,仍送筠州编管。士昌,源之厮役,以违法迁转;李庚本临安府都吏,与源交通补官;彦达尝充德寿宫阁子库书写,专一为源管家务,官至正使,职至路钤,皆源之力也。

三月丙寅朔,建康都统制郭刚言:“去岁合拣汰效用军义兵一百八十五人,自言愿得逐便,欲乞拣汰。”上曰:“正恐离军失所,所以尚留。如此,与放逐便。”己丑,福州奏:“都巡检姜特立捉海贼九十四名,根勘二十八人招伏,余六十六名被虏在船,不曾行劫,并给据释放。”上曰:“赵汝愚如此处置甚善。古者制刑,王者言宥而有司执法。若有司但务姑息,何以示惩?”是月,诏举制科。

夏四月丙申,诏:“临安府系驻跸之地,本州属县民户身丁钱,可自淳熙十一年为始,更与蠲放三年,仍给降黄榜晓谕。”进呈监司、帅臣奏到臧否,先数日,上曰:“监司、帅臣奏到守臣臧否而不行黜陟,何以劝惩?可与后省,将两岁臧否其尤者以闻。”是日将上,臧者多已用,否者多已黜,有未升黜者数人:前知普州范仲圭、前知琼州韩璧、前知复州王去恶皆在臧之目,新万安军汤鷽在否目。上曰:“王去恶有平黎之功,而又通晓郡事,可召赴行在。范仲圭、韩璧任满,与监司差遣。汤鷽罢新任。”癸卯,大理寺丞张抑言:“浙西诸州豪宗大姓于濒湖陂荡各占为田,名曰塘田,于是旧为田者,始隔绝水出入之地。淳熙八年,虽因臣僚札子,有旨令两浙运司根括,而八年之后,围裹益甚。乞自今责之知县,不得给据;责之县尉,常切巡捕;责之监司,常切觉察,仍许人告。令下之后尚复围裹者,论如法。”从之。是月,广西运判王正己奏云:“陛下加惠远方,恐官卖科扰,民无所告,复行客钞,以救其弊,德至渥也。陛下本以宽裕远民,而今来两路通行,却成发泄东钞。借使两路分画界分,西路漕计不亏,诸郡可以支吾,亭户不致贫乏,岂非陛下之本意?愿闻缺乏之端,有如二十余州上下煎熬,倘有申请,朝廷岂能坐视?必须应副,则东路虽有赢余,亦时朝三暮四,恐徒纷扰。”又云:“顷年章潭为广东提举盐事,力主两路通行之议。及就移西路运判,客钞不敷,漕计大窘,寝食几废。又得东路二十八万缗,遂以少宽,即同帅臣范成大乞行官卖,此则易地而不可行者。岁月未久,可以覆按。”又云:“绍兴间通行客钞能三十余年者,以西路有折科、招籴之类。后既住罢,漕计遂窘,因有官卖之法。其后更易不定,大概以东钞通行、西钞不登为患。万一必须通行,则西路漕计或缺,亦须预作指画,不可临期缺误,然不若分路为允也。”

五月甲子朔。是月,臣僚言:“祖宗用人,初无清浊之列。韩琦第二人进士及第,未免监左藏库,后为度支判官,皆号称职。乞明诏大臣,如行在左藏库之类,稍重其选,与免待阙,遇馆学有阙,却于此取之,以广得人之路。”从之。鄂州都统郭杲言:“襄阳屯田二十余年,虽微有所获,然未能大益边计,非田不良,盖人力有所未至,且无专任责者。或谓战士屯田,恐妨阅习,而不知分番耕作,乃所以去其骄;或谓耕作劳苦,恐其不乐,而不知分给谷米,人自乐从,以乐从之人为实边之计,可谓两便。本司见有荒熟田共七百五十亩,乞降钱三万缗收买耕牛农具,便可施工,余力亦可刷荒田开垦。”从之。“)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