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以升州为江宁府,置军曰建康,命寿春郡王为节度使,加太保,封升王。右正言刘煜请自今言事许升殿面对,从之。壬午,对右正言刘煜、鲁宗道于承明殿,凡八刻。

三月甲寅,右正言鲁宗道言:“大辟罪如婺州讹言者,望自今精加按覆。”内出其状示辅臣。向敏中等曰:“向来四方大辟奏牍,陛下未尝不召臣等审议,然后宽贷决罚。好生之德,盖超越于前古矣。”上曰:“自今当详议者更加审细,贵无滥也。”宗道风闻多所论列,上意颇厌其数。宗道因对自讼:“陛下所以任臣者,岂欲徒事纳谏之虚名邪?臣切愧尸禄,请得罢斥。”上慰谕良久。他日念之,因题殿壁曰“鲁直”。

夏闰四月,知并州薛映言民饥,设糜粥济之,计三十余万人。皇城司言:“保圣营之西南营卒有见龟蛇者,因就建真武祠。今泉涌祠侧,疫疠者饮之多愈。”甲寅,诏即其地建道观,以“祥源”为名。任布言:“明朝不宜以神怪衒愚俗。”不报。

六月辛亥,有彗出北斗、魁第二星东北。

秋七月壬申,以星文示变,赦天下。甲戌,以李士衡为三司使。上作《宽财利论》赐士衡,士衡因请刻圣制于本厅,从之。士衡方进用,王钦若害之。会上论时文之弊,钦若因言:“路振,文人也,然不识体。士衡父诛死,而振为赠告乃曰“世有显人”。”士衡以故不大用。

八月甲辰,立升王受益为皇太子,改名祯,大赦天下。癸丑,上作《元良箴》赐皇太子。

九月,御正阳门观酺。上作《稼穑倍登》诗、《欹器》、《戒酒》二论示辅臣。

冬十月乙未,雪,上作《瑞雪》诗赐辅臣。李垂请令江浙放行茶货,左谏议大夫孙奭言茶法屡改,非示信之道。即诏奭与三司详定,务从宽简。未几,奭出知河阳,事遂止。初,自密州还时,方置天庆等节,天下设斋醮张燕费广,奭又请裁省浮用,不报。奭复出,其居朝廷,盖不周岁云。

十一月,上作《冬至宴亲贤》诗示宰用。癸未,上作《后苑宴宗亲》诗赐皇太子、通王。

十二月,参知政事张知白与宰相王钦若议论多相失,因称疾辞位。丙午,罢为刑部侍郎、知天雄军。

己未天禧三年春正月丁卯,翰林学士钱惟演等四人权同知贡举。乙亥,举人郭缜冒缌丧赴举,为同辈所讼,付御史台劾问。殿三举同保人并殿一举。

二月,上作《学书歌》赐皇太子。丙辰,又作《叹学吟》赐之。

三月,上亲试礼部奏名贡举人,得进士王整以下六十三人,赐及第,八十六人同出身。又赐学究出身者一十三人,诸科及第者百二人,同出身者四十七人,试将作监主簿者五人。寇准镇永兴军,朱能为巡检。是月,准奏天书降乾佑山中,盖能所为也,中外咸识其诈,上独不疑。

夏四月辛卯,迎导天书入内。鲁宗道上疏曰:“天道福善祸淫,不言示化,又何有书哉?臣恐奸臣肆其诞妄,以惑圣听也。”知河阳孙奭上疏:“天且无言,安得有书?天下皆知朱能所为,独陛下一人不知尔。乞斩未“杰按:未,朱误。”能。以谢天下。”上虽不听,然亦不罪奭也。己亥,召判永兴军府寇准赴阙。

《讲义》曰:寇忠愍之入相凡三,忘身徇国,守道嫉邪,見于同列之称荐者然也。官居鼎鼐,宅无楼台,播于处士之歌咏者然也。堂吏之进例簿则叱之,门生之献三策则谢之,甚至澶渊之役,不沮不屈,亲扶日毂,屹然如山,百万貔貅,折签笞之,使三十余年边无牧马,公之勋烈何如哉!

五月,寇准自永兴来朝。将发,其门生有劝准者曰:“公若至河阳,称疾坚求外补,此为上策。傥入见,即发乾祐天书诈妄之事,斯为次也。最下则再入中书为宰相尔。”准不怿,揖而起。君子谓准之卒及于祸,盖自取之也。

六月甲午,王钦若罢。时钦若恩遇浸衰,人有言其受金者。会商州捕得道士谯文易蓄禁书,自言尝出入钦若家,遂罢相,寻命判杭州。丁酉,以李允则知镇州。允则在雄州十四年,治城垒不辍。诏诘之,允则奏曰:“初通好不即修治,它日颓圯,复安敢动?因此废守备,臣恐敌性不可测也。”帝以为然。尝燕军中,而甲仗库火,允则作乐行酒不辍。副使请救,不答。少顷火息,命悉瘗所焚物,密遣使持檄瀛州,以茗笼运器甲,不浃旬,兵数已完,人无知者。枢密院请劾不救火,上曰:“允则必有谓,姑诘之。”对曰:“兵械所藏,儆火甚严。方燕而燔,必奸人所为。舍燕救燔,事或不测。”一日,民有诉为被人殴伤而遁者,允则不治,与伤者钱二千。众以为怯。逾月,幽州以其事来诘,答以无有。盖他谍欲以殴人为质验,比得报,以为妄,乃杀谍。戊戌,以寇准为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平章事,保信军节度使丁谓为吏部尚书、参知政事。谓在中书事准谨甚,尝会食,羹污准须,谓起,徐拂之。准笑曰:“参政国之大臣,乃为官长拂须邪?”谓甚愧之,由是倾诬始萌矣。

《大事记》曰:王钦若罢则寇准用,此君子小人不可两立也。以寇准为相而丁谓参政,此又君子小人不可共政也。然准当是时不可出矣。方其始召也,门生有劝准者曰:“若至河阳,坚求补外,此为上策。傥入見,即发乾祐天书之诈,次也。最下则再入中书。”其为准谋则善,而准不悟,何邪?

《龟鉴》曰:且朋党之祸,其萌于丁、寇并命之时乎?薰荻不可同器,鸾隼不可并栖,从古然也,何当时之不察?及此会食,却堂拂须有责,初无他意,丁谓不堪而衔之,结衅其兆于此矣。澶渊之还,大勖未报,钦若念衅鼓之隙而忍肆投琼之谮,利用怀议事之愤而公为下石之谋。钱惟演、冯拯之徒翕于前,刘承珪、陈彭年之流推于后。披潛人者,投畀豺虎可也。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何为一信谗言哉?一出而守北门之钥,再出而陟雷阳之坡,公之迹危矣。噫,公之忠节义概能折百万之兵,而不能折众口之谗;能起敌人之问。而不能起邪人之敬;能感公安之竹,而不能感当时流俗之心,然于真宗则何憾焉?尝因是而窥帝之本心。史述澶渊归,上所待准者甚厚。曰甚厚云者,盖未尝以薄待准也。史谓上既从惟演言,擢丁谓、利用平章事,而所以待准者如故。曰如故者,是待准之心无以异于前日也。有以深责寇准为言者,上则曰:“自太傅以上更加优礼。”有以且令准出外为请者,上则曰:“有何名目?”至于末年,国史直笔以书之曰:“寇准罢相,继以三绌,皆非上本意。岁余,上忽问之曰:“吾目中久不见寇准,何也?””吁,真宗之心于是乎白矣。巧言如簧,荧惑圣听谓之罪,其可胜诛?壮哉李迪,奋身而愤曰:“迪起布衣而主宰相,有以报国,死且不恨,安能附权臣为自安计?”直对上前,历数谓奸,谓于是罢知河南矣。有言自里,厥应如响,不逾月而复相焉。他时流落至死,王曾闻之,曰:“此人智数不可测,若不死,未必不复用。天下之不幸,可胜道哉!”死一谓则为天下福,生一谓则为天下祸。奸人可畏如是,可不谨哉!

秋七月,群臣表上尊号曰体元御极感天尊道应真宝运文德武功上圣钦明。仁孝不允,凡五上,从之。

八月丁亥,以天书再降于乾祐县,大赦天下。彰德军留后马知节卒。知节习兵事,以方略自任。颇涉文艺,所与游接,必一时名士。性刚直,敢言无避,未尝少自卑屈,求之武人,盖鲜俪云。己亥,大会道释于天安殿,凡万三千八十六人。先是,建道场,是日,上亲临视,以药银铸大钱而赐之。

九月,赐皇太子《元良述》、《六艺箴》、《承华要略》十卷,《授时要略》十二卷,又以国史、两朝实录、太宗文集并御集、御览群书赐皇太子,遂宴从官。

冬十月,知审刑院盛度言:“在京及诸路止有断案三道,值降圣节,不奏,自余绝无刑牍。请宣付史馆。”寇准曰:“圣朝刑讼清静过古昔,此陛下以德化民,精意钦恤所致。”十一月,享太庙。辛末,合祭天地于南郊。十二月,知枢密院事曹利用,参知政事丁谓并为枢密使。庚申天禧四年春正月,以华州观察使曹玮为宣徽北院使、镇国军留后、签署枢密院事,签署兼领藩镇,自玮始也。

二月,滑州言河塞,诏奖之。是役用兵夫九万人,上亲是文刻碑,以纪其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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