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甲午,诏诸路州府军监关县择官地建道观,并以“天庆”为额。

十一月甲子,诏诸路官吏有蠹政害民,如鞫得实,本路转运使、提点刑狱官不能举察者,论其罪。上尝谓宰相曰:“为国之要,在乎赏当其功,罚当其罪。不任情于其间,则赏罚必当,惩劝必行,万方必理,和气必生,自然天地降祥,四方无事。以此思之,可不戒乎?”

庚戌大中祥符三年春闰二月甲寅,冬官正韩显符造铜候仪成,并上所著经十卷。其制则本唐李淳风及一行之遗法云〔1〕。己未,河北转运使李士衡言:“本路诸军岁给帛七十万,当春时民多匱乏,常假贷于豪右。方纳税租,又偿逋欠,以故工机之利愈薄。请官预给帛钱,俾及期输送,民既获利,官亦足用。”诏从之,仍令优与其直,其后遂推其法于天下。

三月,上谓王旦等曰:“自北鄙修好,疆场不耸,朕居安虑危,罔敢暇逸。当著文自警,置之座右。”乃出《贵廪食吟》、《轸田园吟》、《慰农歌》、《自戒箴》以示旦等〔2〕。己亥,上谓宰相曰:“刑狱之官,尤须遴择。朕常念四方狱讼,若官非其人,宁无枉滥?且单弱之人不能披诉,朝廷无由知之。”上作《念边诗》赐近臣和。上谓辅臣曰:“将帅才难。今文武中固亦有人,盖不经战阵,无由知之。虽天下无事,然兵不可去,战不可忘,古之道也。”马知节曰:“将帅之才,非可坐而知之,顾临事机变如何耳。”

夏四月,陈彭年上奉诏纂历代帝王集二十五卷,上作序,名《宸章集》。时京师竹有华,司天言:“主岁不登。”上曰:“数岁丰稔,物价甚贱,但小民不能爱惜,饮食之余,多所弃掷。宜令开封府严禁之。”诏:“自今每年终,翰林学士已下常参官并同奏举外任京朝官、三班使臣、幕职、州县官各一人。如年终无举官状,当行责罚。转运使、提点刑狱官、知州、通判举部内官属,不限人数,以次年二副即举奏在京掌事官、京朝官、使臣,仍并令中书置籍,常以五月一日进内。”是日,后宫李氏生子。知开封府周起方奏事,主谓起曰:“知朕有喜乎?”起曰:“臣不知也。”上曰:“朕始生子。”即入禁中,怀金钱出,探以赐起。李氏杭州人,初入宫侍刘修仪,庄重寡言,上命为司寝。既有娠,从上临砌台,玉钗坠,心恶之。上私卜:钗完,当得生男子。左右取钗以进,殊不毁。上喜甚。已而果生子,是为仁宗。甲午,诏奖知益州任中正,转运使言吏民列状愿借留之也。中正及刘综等皆以善政闻。上谓辅臣曰:“藩方重地,切在得人,朝行中亦难其选。自今须历方面,始可擢为大官,卿等志之。”环州高继忠言:“赵德明虽称藩,然颇不遵誓约。”上谓宰相曰:“方今四海无虞,而言事者谓和戎之利不若克定之武也。”王旦曰:“止戈为武,佳兵不祥之器。祖宗平一宇内,每谓兴师动众,皆非获已。今柔服异域,守在四夷,帝王之盛行也。”

六月,翰林学士邢昺被病,上亲临问。故事,非宗戚、宰相,无省疾临丧之行,惟昺与郭贽以恩旧,特用此礼,儒者荣之。

秋七月,置龙图阁学士,以直学士杜镐为之,侍制陈彭年为直学士。赐大理评事苏耆进士及第。耆,易简子,宰相王旦女婿也。耆先举进士,及唱第,格在诸科,陈尧叟为上具言之。上顾问旦,旦却立不对。耆曰:“愿且修学。”既出,尧叟谓旦曰:“公一言则耆及第矣。”旦笑曰:“旦为宰相,自荐亲属,士子盈庭,得无失体?”尧叟愧谢曰:“乃知宰相真自有体。”于是耆献所为文,召试学士院,故是有命。

九月,杖杀入内高品江守恩。守恩违制市青苗,私役军士六百人,取民田麦穗,及擅董丁夫,非理笞捶,令役夫蔡文义市驴不获,杖之致死。上不贷以法,中外莫不悚庆。

十二月丙午,宝鼎县黄河再清,经度制置副使李宗谔以闻。上作诗,近臣毕和。龙图阁待制孙奭由经术进,守道自处,即有所言,未尝阿附取悦。上尝问以天书,奭对曰:“臣愚所闻“天何言哉”,岂有书也?”上知奭朴忠,每优容之。及将有汾阴之役,会岁旱,遂奏疏陈不可者十:“陛下才毕东封,更议西幸,非先王卜征五年重谨之意。今国家土木之功累年未息,水旱作沴,饥馑居多。乃欲劳民事神,神其享之乎?”又上疏言:“今之奸臣,以先帝寅畏天灾诏停封禅,故赞陛下力行东封,以为继成先志也。先帝欲北平幽、朔,西取继迁,则未尝献一谋,画一策,而乃卑辞重币,求和于契丹;蹙国縻爵,姑息于保吉,谓主辱臣死为空言,以诬下罔上为己任,是陛下以祖宗艰难之业,为佞邪侥幸之资,臣所以长叹痛哭也。今乃野雕山鹿并形奏简,秋旱冬雷率皆称贺,将以欺上天,则上天不可欺;将以愚下民,则下民不可愚;将以惑后世,则后世必不信。上玷皇明,不为细也。”疏入,不报。

吕中曰:至是李文靖之言验矣。封禅之议,决于丁谓“会计有佘”之一言,天书之降,成于钦若“神道设教”之一语,虽以王文正之硕稳重望,不敢有异议。其后寇准之入居相府,亦以朱能天书而入。当时极言其非者,惟孙奭一人而已。“天何言哉”,此足以破人主之惑。

辛亥大中祥符四年春正月,代州言粟斗十余钱。丁酉,车驾奉天书发京师。

二月。次河中府。辛酉,祀后土,祇备三献,奉天书于神坐之左,以太祖、太宗并配。上作《汾阴二圣配享铭》、《河渎》、《四海》等赞,召草泽李渎、刘巽,渎以疾辞。

三月朔,召草泽魏野,辞疾不至。甲申,幸吕蒙正第,问蒙正诸子孰可用,对曰:“臣之子豚犬尔,犹子夷简,宰相才也。”

夏四月甲辰朔,车驾至自汾阴。上谓宰相曰:“唐起居郎、舍人、司谏、正言凡十二员,近者此官多缺,可选有才望为中外所知者补之。”于是直史馆陈尧佐、乐黄目、盛玄、王随、路振、崔遵度、陈知微、李谘、陈越等九人悉授两省官。

六月,两浙、福建、荆南、广南诸州循伪制输丁身钱,岁凡四十五万四百贯,民有子者,或弃不养,或卖为僮仆,或度为释老。秋七月朔,诏悉除之。

八月,上谓宰相曰:“朝廷宜守经制,傥务更张,则攀援者众。乃知命令之出,不可不谨。又莅官之人不可过为宽恕。以致弛慢。或探求罪恶,不顾烦扰,抑又甚矣。”王旦曰:“古人有言:法出而弊作,令下而奸生。宽则民慢,陷法者多;猛则民残,无所措手足,正为此也。”祖宗以来,两省、御史台官须文学优长、政治尤异者乃特除拜。汾阴肆赦,始以叙迁。上恐循习非便,乃诏自今遵守旧制,不得以他官转入。丁巳,诏文武官有言刑政得失、边防机事者,并赐封,其余细务,令条列以闻。

冬十月,上以江南、淮南接壤而盐酒之价不等,令三司与江淮制置发运使李溥规定以闻。有司执言虑失岁课,上曰:“苟便于民,何顾岁入也?”

十一月,上亲试,赐进士张师德等二十一人及第,十人同出身,诸科及第者四十二人,同出身者八人。工部侍郎种放屡至阙下,俄复还山。人有贻书嘲其出处之迹。放晚节颇节舆服,广置良田。王嗣宗之出守长安,始甚敬,放被酒稍倨,嗣宗怒,放曰:“不犹愈于角力而中第乎?”初,嗣宗就试讲武殿,尝因戏弄擢首科,故放及之。嗣宗因上疏言放弟侄无赖,据林麓樵采周回二百余里,夺编氓厚利。疏辞极其丑诋,目放为魑魅。上方待放厚,会恩赦而止。于是放自乞退居嵩山,然犹往来终南,按视田亩,时议浸薄焉。

十二月,太常博士江嗣宗言:“陛下躬临庶政十有五年,殿廷问事,一取圣断,有劳宸虑。今请礼乐征伐大事出于一人,自余细务,委任大臣百司。”上曰:“此颇识大体。”乃诏从其所请。

壬子大中祥符五年春正月,命晁迥、刘综、李维、孙奭同知贡举,上作诗勖以抡材之意。并州上刍粟之数可给四五年,上曰:“河东仍岁丰穰,储峙尤广。自今诸路稔岁,宜以时积谷,为凶年之备。”著作佐郎李垂上《导河形势书》三篇并图,诏任中正、陈彭年、王曾详定。中正等上言:“其书并图虽兴行匪易,而博洽可奖,望送史馆。”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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