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东坡所奏,元不曾施行。然疏中所言,可以知当时北边军政之弛。中天之祸,有由来矣。所言禁军,大率贫窘;将校不肃,敛掠乞取,坐放债负,习以成风,则知当时虽所募长征之兵,衣食仰给於县官者,犹不能不为将校所渔猎,况籍民之有田亩者以为保甲,贪官污吏,宁无诛求乎?
绍圣初,枢密院建言:“往时军士犯法,诏许将官一面决遣,以故事无留滞。自州县官预军事以来,动多牵制,不得自在。今後欲仍旧法,及诸军除转排补并隶将司,州县毋得辄有所预。其非屯驻所在,当俟将副巡历决之,馀委训练官行焉。”诏从之。至是州县拱手听其所为,兵将愈骄,无复可用矣。
元符二年,御史中丞章惇奏乞教习保甲月分,差官按试。曾布言:“保甲固当教习,然陕西、河东连年进筑城寨,调发未已,河北连被水灾,流民未复,以此未可督责训练。熙宁中教保甲,臣在司农,正当此职事。是时司农官亲任其事,督责检察极精密,县令有抑令保甲置衣装之类非理骚扰者,亦皆冲替,故人莫敢不奉法。其後乃令上番。”至十一月,蔡卞劝上复行畿内保甲教阅法,帝屡以督曾布。是日,布进呈畿内保丁总二十六万,熙宁中教事艺者凡七万,因言:“此事固当讲求,然废罢巳十五年,一旦复行,与事初无异,当以渐推行,则人不至惊扰。若便以元丰成法一切举行,当时保甲存者无几,以未教习之人,便令上番及集教,则人情汹汹,未易安也。熙宁中,施行,亦有渐。容臣讲求施行次第。”退以语卞,卞殊以为不快。
按王介甫尝言,终始言新法便者曾布也。若保甲之事,则其时布判司农寺,条画多出其建请,然绍圣之时,布独不欲复行,何也?盖其事繁扰,奉行不得其人,则徒足以困百姓,而实无益於军实。彼章惇、蔡卞之徒,但欲假绍述之说以遂其私,略不顾生民之休戚,布在当时,视群小犹为彼善於此者欤。徽宗崇宁四年,枢密院言:“比者京畿保甲投八百七十一牒乞免教阅,又二百三十馀牒遮枢密张康国马首诉焉。”乃诏京畿、三路保甲并於农隙时教阅,其月教指挥勿行。
政和时,诸路团成保甲六十一万馀人。
十月,尚书省言:“今所在逃军聚集至以千数,小则惊动乡邑,大则公为劫盗。累降指挥,许其首身,或令投换,终未革绝。神宗皇帝以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故分兵隶将。统兵官司,凡兵之事,无所不总,则逃亡走死,岂得不任其责?今见行敕令,未有将官与人员任责之法,致兵将不加存恤,劳役其身,至於逃避,而任职之人,略不加罪。近日熙河一路逃者几四万,将副人员坐视故纵而不问,且军中有长行节级人员、将校,什长相统,同营相依,上下相制,岂得至其逋亡,漫不省察?况招军既立赏格,则逃走安可无禁?今参详修立赏罚十数条。”并从之。
七月,洪中孚为熙河兰湟路转运使。先是枢密院创招崇威、宁锐两军(三年十月二日),中孚自河东入觐,帝问新兵教阅就绪否。中孚曰:“教阅,易事也。臣不知艺祖取天下之兵与神考所分将兵曾无减损,若未尝减损,似不须增,盖兵贵简练不贵多。今遽增二军,所费至广。臣不知献议者於经费之外别有措置,或只仰给朝廷也。”帝愕然曰:“初议增兵,未尝议费,可即罢去。”中孚曰:“惰游之卒,不复安於南亩。今一旦罢遣,强者聚而为盗,弱者转徙,则重为朝廷忧。不若使填诸营阙;无阙,听於额外收管,不一二年尽矣。”帝称善。
政和二年,广西都钤司奏:“广西两将额一万三百馀人,事故逃亡,於湖南北、江东西寄招,缘诸路以非本职,多不用心。今兵阙六分,乞本路、邻路有犯徒并杖以下情重之人,取问犯人,除配沙门岛、广南远恶并犯强盗凶恶、杀人放火、事干化外并依法外,馀并免决刺填。”从之。宣和三年,知婺州扬应试言:“诸郡屯戍,当隶守臣。兵民之任一,然後号令不二。不然,将骄卒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