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帝受禅,追尊大父曰大皇帝(讳嵩,後汉太尉,大长秋腾养子也),考曰武皇帝。以洛京宗庙未成,乃祠武帝於建始殿,亲执馈奠,如家人礼。
《晋志》曰:“《礼》,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庶人无庙,则祭於寝,帝者行之,非礼甚矣!”
明帝太和三年,追尊高祖大长秋曰高皇,夫人吴氏曰高皇后,并在邺庙。庙之所祠,则文帝之高祖处士(沛国谯人曹萌)、曾祖高皇(萌之子腾)、祖大皇帝共一庙,考太祖武皇帝特一庙,百代不毁,所祠止於亲庙四室。其年十一月,洛京庙成,则以亲尽迁处士主,置园邑,使宗正曹恪持节迎高祖以下神主,共一庙,犹为四室而已。
景初元年六月,群公更奏定七庙之制,曰:“武皇帝肇造洪业,为魏太祖。文帝继天革命,为魏高祖。上集成大命,宜为魏烈祖。於太祖庙北为二祧,其左为文帝庙,号曰高祖,昭祧;其右拟明帝,号曰烈祖,穆祧(其明帝时见在造庙及称祖,当时之制,非前代旧规也)。三祖之庙,万世不毁。其馀四庙,亲尽迭迁,一如周后稷、文武庙祧之礼。”
吴孙权不立七庙,以父坚尝为长沙太守,乃於临湘县立坚庙。依後汉奉南顿故事,令太守奉祠。後又尊坚庙曰始祖庙,而不在京师,於建业立兄长沙桓王庙。子亮立,明年,於宫东立权庙曰太祖庙,既不在宫南,又无昭穆之制。
晋武帝受禅,追尊皇祖宣王为宣皇帝,伯考景王为景皇帝,考文王为文皇帝。
太始二年,有司奏置七庙。帝重其役,诏宜权立一庙。於是群臣议奏:“上古清庙一宫,尊远神祇。逮至周室,制为七庙,以辨宗祧。圣旨深宏,远迹上世,敦崇唐、虞,舍七庙之繁华,遵一宫之远旨。舜承尧禅,受终於文祖,遂陟帝位,盖三十载,月正元日,又格於文祖,此则虞氏不改唐庙,因仍旧宫。可依有虞氏故事,即用魏庙。”奏可。於是追祭征西将军、豫章府君、颍川府君、京兆府君,与宣皇帝、景皇帝、文皇帝为三昭三穆。是时宣皇未升,太祖虚位,所以祠六世,与景帝为七庙。其礼则据王肃说也。七月,又诏曰:“前奏就魏旧庙,诚亦有准。然祗奉神明,情犹未安,宜更营造。”於是改创宗庙。
庙制:於中门外之左,通为屋,四阿。殿制:堂高三尺,随见庙数为室,代满备迁毁。
神主尺二寸,后主一尺与尺二寸中间。木以栗。
六年,因庙陷,当改创,群臣议奏曰:“古者七庙异所,自宜如礼。”又曰:“古虽七庙,自近代以来,皆一庙七室,於礼无废,於情为叙,亦随时之宜。”至十年,乃更改筑於宣阳门内,穷极壮丽,然坎位之制犹如初耳。
武帝崩,迁征西(六世祖)。惠帝崩,迁豫章(五世祖)。
元帝既即位,上继武帝,於元为祢,如汉光武上继元帝故事也。时西京湮没,江左建庙,皆更新造。寻以登怀帝之主,又迁颍川(四世祖),位虽七室,其实五世,盖从刁协议,以兄弟为世数故也。
时宗庙始建,旧仪多阙,或以惠、怀二帝应各为世,则颍川世数过七,宜在迭毁。事下太常。贺循以为:礼,兄弟不相为後,不得以承代为世。殷之盘庚不序阳甲,汉之光武不继成帝,别立庙寝,使臣下祭之,此前代之明典,而承继之著义也。惠帝无後,怀帝承统,弟不後兄,则怀帝自上继世祖,不继惠帝,当同殷之阳甲,汉之成帝。议者以圣德冲远,未便改旧。诸如此礼,通所未论。是以惠帝尚在太庙,而怀帝复入,数则盈八。盈八之理,由惠帝不出,非上祖宜迁也。下世既升,上世乃迁,迁毁对代,不得相通,未有下升一世而上毁二世者也。惠、怀二帝俱继世祖,兄弟旁亲,同为一世,而上毁亦为一世。今以惠帝之崩已毁豫章,怀帝之入复毁颍川,如此则一世再迁,祖位横析,求之古义,未见此例。惠帝宜出,尚未轻论,况可轻毁一祖而无义例乎?颍川既无可毁之理,则见神之数居然自八,此盖有由而然,非谓数之常也。既有八神,则不得不於七室之外权安一位也。至尊於惠、怀俱是兄弟,自上後世祖,不继二帝,则二帝之神行应别出,不为庙中恒有八室也。又武帝初成太庙时,正神止七,而杨元后之神亦权立一室。永熙元年,告世祖谥於太庙八室,此是苟有八神,不拘於七之旧例也。又议者以景帝俱巳在庙,惠、怀一例。景帝盛德元功,王基之本,义著祖宗,百世不毁,故所以特在本庙,且亦世代尚近,数得相容,安神而已,无逼上祖,如王氏昭穆既满,终应别庙也。以今方之,既轻重义异,又七庙七世之亲;昭穆,父子位也。若当兄弟旁满,辄毁上祖,则祖位空悬,世数不足,何取於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然後成七哉!今七庙之义,出於王氏。从祢已上至於高祖,亲庙四世,高祖已上复五世六世无服之祖,故为三昭三穆并太祖而七也。故世祖定郊庙礼,京兆、颍川曾、高之亲,豫章五世,征西六世,以应此义。今至尊继统,亦宜有五六世之祖,豫章六世,颍川五世,俱不应毁。今既云豫章先毁,又当重毁颍川,此为庙中之亲惟从高祖巳下,无复高祖以上二世之祖,於王氏之义,三昭三穆废阙其二,甚非宗庙之本所据承,又违世祖祭征西、豫章之意,於一王定礼所阙不少。时尚书仆射刁协与循异议,循答义深备,辞多不载,竟从循议焉。
於时百度草创,旧礼未备三祖,毁主,权居侧室。至太兴三年正月乙卯,诏曰:“吾虽上继世祖,然於怀、愍皇帝皆北面称臣。今祠太庙,不亲执觞酌,而令有司行事,於情礼不安。可依礼更处。”太常恒言:“今圣上继武皇帝,宜准汉世祖故事,不亲觞爵。”又曰:“今上承继武帝,而庙之昭穆,四世而已。前太常贺循、博士傅纯,并以为惠、怀及愍宜别立庙。然臣愚谓庙室当以客主为限,无拘常数。殷世有二祖三宗,若拘七室,则当祭祢而已。推此论之,宜还复豫章、颍川以全七庙之礼。”骠骑长史温峤议:“凡言兄弟不相入庙,既非礼文。且光武奋剑振起,不策名於孝平,务神其事,以应九世之谶。又古不共庙,故别立焉。今上以策名而言,殊於光武之事,躬奉烝尝,於继既正,於情又安矣。太常恒欲还二府君以全七世,峤谓是宜。”骠骑将军王导从峤议。峤又曰:“其非子者,可直言皇帝敢告某皇帝。又若以一帝为一世,则不祭祢,反不及庶人。”帝从峤议,悉施用之。於是乃更定制,还复豫章、颍川於昭穆之位,以同惠帝嗣武故事,而惠、怀、愍三帝自从《春秋》尊卑之义,在庙不替也。
元帝崩,豫章复迁。然元帝神位犹在愍帝之下,故有坎室者十也。
明帝崩,颍川又迁,犹十室也。於时续广太庙,故三迁主并还西储,名之曰祧,以准远庙。
成帝崩,康帝承统,以兄弟一世,故不迁京兆,始十一室也。
穆帝永和二年,有司奏:“十月殷祭,京兆府君当迁祧室。昔征西、豫章、颍川三府君毁主,中兴之初,权居天府,在庙门之西。咸康中,太常冯怀表续太庙奉还於西储夹室,谓之为祧,疑亦非礼。今京兆迁入,是为四世远祖,长在太祖之上。昔周室太祖世远,故迁有所归。今晋庙宣皇为主,而四庙居之,是屈祖就孙也。殷祫在上,是代太祖也。”领司徒蔡谟议:“四府君宜改筑别室,若未展者,当入就太庙之室。人莫敢卑其祖,文、武不先不窋。殷祭之日,征西东面,处宣皇之上。其後迁庙之主,藏於征西之祧,祭荐不绝。”护军将军冯怀议:“《礼》‘无庙者为坛以祭’,可立别室藏之,至殷禘则祭於坛也。”辅国将军谯王司马无忌等议:“禘,诸儒谓太王、王季迁主,藏於文、武之祧。如此,府君迁主,宜在宣帝庙中。然今无寝室,宜变通而改筑。又殷祫太庙,征西东面。”尚书郎孙绰与无忌议同,曰:“太祖虽位始九五,而道以从畅,替人爵之尊,笃天伦之道,所以成教本而光百代也。”尚书郎徐禅议:“《礼》‘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岁祫则祭之。今四祖迁主可藏之石室,有祷则祭於坛墠。”又遣禅至会稽,访处士虞喜。喜答曰:“汉世韦元成等以毁主瘗於园,魏朝议者云应埋两阶之间。且神主本在太庙,若今侧室而祭,则不如永藏。又四君无追号之礼,益明应毁而无祭。”是时简文为抚军将军,与尚书郎刘邵等奏:“四祖同居西祧,藏主石室,禘祫乃祭,如先朝旧仪。”时陈留范宣兄子问此礼,宣答曰:“舜庙所以祭,皆是庶人,其後世远而不毁,不居舜庙上,不序昭穆。今四君号犹依本,非以功德致祀也。若依虞主之瘗,则犹藏子孙之所;若依夏主之埋,则又非本庙之阶。宜思其变,别筑一室,亲未尽则禘祫处宣帝之上,亲尽则无缘下就子孙之列。”其後太常刘遐等同蔡谟议。博士张凭议:“或疑陈於太祖者,皆其後之毁主,凭按古义无别前後之文也。禹不先鲧,则迁主居太祖之上,亦何疑也。”於是京兆迁入西储,同谓之祧,如前三祖迁主之礼,故正室犹十一也。
穆帝崩,哀帝、海西并为兄弟,无所登除。
简文帝上继元皇帝,世秩登进,於是颍川、京兆二主复还昭穆之位。至简文崩,颍川又迁。
按:汉光武既即帝位,以昭穆当为元帝後,遂祀昭、宣、元於太庙,躬执祭礼。而别祀成、哀以下於长安,使有司行事。此礼之变也。然其时汉已为王莽所篡,光武起自匹夫,诛王莽,夷群盗,以取天下,虽曰中兴,事同创业。又其祖长沙定王与武帝同出,景帝则於元、成服属已为疏远。先儒胡致堂谓虽远祖高帝而不绍,元帝自帝其舂陵侯以下四亲而祠之,於义亦未为大失者,此也。则成、哀而下,行既非尊,属又已远,姑不废其祀可矣。至於晋元帝以琅邪王而事惠、怀、愍,简文以会稽王而事成帝以下诸君,君臣之义非一日矣。一旦入继大统,即以汉世祖为比,遽欲自尊,而於其所尝事之君於行为侄者,即摈之而不亲祀,此何礼邪?况又取已祧之远祖复入庙还昭穆之位,则所以严事宗庙者,不几有同儿戏乎!
孝武帝太元十二年,始改作太庙殿,正室十四间,东西储各一间,合十六间。栋高八丈四尺。备法驾迁神主於行庙,征西至京兆四主及太孙各用其位之仪服。四主不从帝者仪,是与太康异也。及孝武崩,京兆又迁,如穆帝之世四祧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