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堂胡氏曰:“天子祀七庙,郊上帝,望于山川,而遍于群神。群神谓何等也?日月、星辰、风雨之属,则从类於上帝矣;林麓、邱陵、水泽之属,则包举於山川矣。帝王无妄祭,无徼福,然则凡载於秩典者,其皆有功德垂世,如《祭法》所谓‘法施於民,以死勤事,以劳定国,能御大菑,能扞大患,及上古君臣之贤圣者’欤?非此族也,则非所事矣。汉兴礼废之後,先王祭法既不传,自秦以来,乃多淫祀,至武帝用方士言而尤盛焉。皆无所经见,率意建立,逮於季世,凡七百馀祀,一岁万七千祠,其不度可知矣。贡禹、匡衡皆请罢之,是也;然稽泉台之义,不必毁撤,姑存而勿举可也。刘向资气精忠,为汉贤大夫,岂永、衡所敢望,然学少不纯,颇信异端,《鸿宝秘书》,其所旧习,今兹种祠之论,谓皆有感应而後营之者,何考之未详欤?是皆山呼、巨迹之类,以欺武帝者,岂当据以为实也。善乎谷永之言曰:‘明天地之性,而知万物之情,则不可惑以神怪,罔以非类。’以永谄邪而能及此,向反不及乎?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其果然矣。”

哀帝即位,寝疾,博徵方术士,京师诸县皆有侍祠使者,尽复前世所常兴诸神祠官,凡七百馀所,一岁二万七千祠云。

王莽末年,崇鬼神淫祀,自天地、六宗以下至诸小鬼神,凡千七百所,用三牲、鸟兽三千馀种,後不能备,廼以鸡当鹜雁,犬当麋鹿。

范晔论曰:“臧文仲祀爰居,孔子以为不知。《汉书·郊祀志》著自秦以来讫於王莽,典祀或有未修,而爰居之类众焉。世祖中兴,蠲除非常,修复旧祀,方之前事,邈殊矣!”

章帝元和二年,诏曰:“山川百神,应祀者未尽。其议增修群祀宜享祀者。”

殇帝延平元年,诏罢祀官不在祀典者(《本纪》注云:“《东观记》曰:‘邓太后性不好淫祠。’”)。

桓帝即位十八年,好神仙事。初使中常侍之陈国苦县祠老子,又亲祠老子於濯龙,文罽为坛,饰淳金釦,设华盖之座,用郊天乐也。

延熹八年,坏郡国诸房祀(本记表纪云:“坏诸淫祀祠。”)。

魏文帝黄初五年,诏曰:“先王制礼,所以昭孝事祖,大则郊社,其次宗庙。三辰、五行、名山、大川,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叔世衰乱,崇信巫史,至乃宫殿之内,户牖之间,无不沃酹,甚矣其惑也!自今其敢设非礼之祭、巫祝之言,皆以执左道论。著於令典。”

晋武帝泰始元年,诏曰:“昔圣帝明王修五岳、四渎、名山、川泽,各有定制,所以报阴阳之功故也。然以道莅天下者,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故祝史荐而无愧辞,是以其人敬慎幽冥,而淫祀不作。末世信道不笃,僭礼黩神,纵欲祈请,曾不敬而远之,徒偷以求幸,妖妄相煽,舍正为邪,故魏朝疾之。其按旧礼,具为之制,使功著於人者必有其报,而妖淫之鬼不乱其间。”二年正月,有司奏春分祠厉殃及禳祠,诏曰:“不在祀典,除之!”

穆帝升平中,何琦论五岳祠曰:“今非典之祠,可谓非一。考其正名,则淫昏之鬼;推其糜费,则百姓之蠹。而山川大神,更为简阙。今元憝已歼,宜修旧典(详见《祭山川门》)。”

宋武帝永初二年,普禁淫祀,由是蒋子文祠以下皆绝。孝建初,更修蒋侯祠,所在山川,渐皆循复。明年立九州庙於鸡笼山,大聚群神。加蒋侯爵位至相国、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加锺山王;苏侯骠骑大将军。四方诸神,咸加爵秩。

後魏自入中国以来,虽颇用古礼祀天地、宗庙、百神,而犹循其旧俗,所祀胡神甚众。太武时,崔浩请存合於祀典者五十七所,其馀重复及小神悉罢之。

孝文时,自天地、社稷以下,合千七十五所,岁用牲七万五千五百头。显祖深愍生命,乃诏曰:“朕承天事神,以育群品,而咸秩处广,用牲甚众。夫神明正直,享德与信,何必在牲?其令有司非天地、宗庙、社稷之祀,皆用酒脯。”

太和十五年,诏:“自先朝以来,享祀凡千二百馀处,今欲减省,务从简易。先常有水火之神四十馀名,及城北星辰;今圜丘之下,既祭风伯、雨师、司中、司命等,明堂祭五祀,皆有此四十神,悉罢之。”初,每以正月吉日,於朝廷设幕,中置松柏树,设五帝座。至孝文,诏曰:“《礼》云:‘自外至者,无主不正。’此既无祖配,揆之古典,实无所取。又探册之祭,可悉罢之。”

北齐後主末年,祭非其鬼,至於躬自鼓舞,以事胡天。邺中遂多淫祠,此风逮唐不绝。

後周欲招来西域,又有拜胡天制,皇帝亲焉。其仪并从夷俗,淫僻不可纪。

唐武后时,河南道巡抚大使狄仁杰以吴、楚多淫祠,奏焚其一千七百馀所,独留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

元宗开元二年,诏祠龙池。右拾遗蔡孚献《龙池篇》,公卿以下一百三十篇,诏太常寺考其词合音律者,为《龙池》乐章十首,又诏置坛及祠堂,每仲春将祭则奏之。

十八年,有龙见於兴庆池,因祀而见也。敕太常卿韦縚草祭仪,縚奏曰:“臣谨按《周礼》:‘以疈辜祭四方百物。’《祭法》曰:‘能出雲为风雨者皆曰神。’龙者,四灵之畜,亦百物能为雲雨,亦曰神也。《礼》有‘公食,大夫飨’之文,即生曰食,亦曰飨矣。其飨之日,合用仲春之月。《易》曰‘震为龙’,‘震者,东方’。春用事於二月也。飨之法,请用二月,有司筮日,池旁设坛,官致斋,设笾豆,如祭雨师之仪,以龙致雨也。其牲用少牢,乐用鼓钟,奏姑洗,歌南吕。郑元云风师、雨师及小祀用此乐。‘凡六乐者,三变而致鳞物’。今享龙亦请三变,舞用帗舞,樽用散酒,以一献。《周礼》曰凡祭群小祀用之也。诏从之。

肃宗至德二年八月,道士李国正奏:“皇室仙系,修崇灵路。请於昭应县南三十里山顶置天华上宫露台,天地三婆父、皇道君、太古天皇,中古伏羲娲皇等祠堂,并置洒埽宫户一百人。又於县之南义扶谷故湫置祠堂。”并许之。昭应县令梁镇上疏,其略曰:“天地婆、父,祀典无文,言甚不经,义无可取。若陛下特与天地建祖宗之庙,必上天贻向背之责。又夫湫者,龙之窟也。龙得水则神,无水则蝼蚁之匹也。故知水存则龙在,水竭则龙亡。今湫竭已久,龙安所在?何必崇饰祠宇,丰洁荐奠?其三皇、五帝则两京及所都之处,巳建宫观祠庙,时设斋醮享祀。其湫既竭,不可更置祠堂,又不当更为天地建立宗庙。臣并请停其三皇、道君、天皇。伏羲、女娲等既先各有庙望,并於本祠依礼斋祭。”制曰:“可。”

宋京城东旧有五龙,即唐开元中因兴庆宫池设坛,常以仲春祭之。宋因唐礼,行其祀,用中祠礼。大中祥符元年,诏饰神帐。又城西南隅有九龙堂,四年赐名普济堂,皇祐三年葺其庙。讹传池水能愈疾,都人日赴,不可胜计,乃塞其池。

德安公庙在京城北作坊,即夷门山神也。景德中,葺其庙,加封爵,令开封府春秋设祭。

崔府君庙在京城北,相传唐滏阳令设为神,主幽冥事。庙在磁州。淳化初,民有於此置庙,後诏修庙宇,赐名护国庙,及送衣服供具。景德元年重修,每岁春秋,令开封府遣官致祭。後封护国显应公。

要册湫在宁州真宁县。按旧记,古有五池,今四竭,一在山之半,周一百六十步,傌注不益。凡岁旱,祈祷无不应,後人立祠其旁。乾符三年,封应圣侯。光化二年,进封普济王。太宗在晋邸,尝有神告,事具《符瑞志》。太平兴国二年闰七月,诏曰:“要册湫神普济王宅於水府,幽赞上元,功烈显著,严祀有常,宜加崇号,以表灵休。特改封显圣王,增饰祠宇,春秋奉祀,仍立碑以纪其事。”雍熙二年,令有司改造礼衣、冠剑及祭器。端拱二年,冬旱祈雪,即日大雨雪,遣使送银香炉等。天禧二年夏,乾州旱,取湫水祷雨,诏本州祭醮。

镇戎军有朝那湫,即秦、汉湫渊祠也。是岁四月,赐庙名灵泽。

灵显王庙在郑州城东仆射陂侧。是陂本後魏赐仆射李冲,唐末建庙,因陂为名,俗传李靖神也。後唐天成二年,册赠靖为太保,晋加号灵显王。建隆元年正月,太祖临幸,因遣内侍葺祠宇,每岁春秋二祀。景德元年,遣使增修。二年,又修後殿。四年,车驾朝陵,命入内都知石知顒致祭。祀汾阴回,亲幸,登东北亭观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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