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元鸟至。至之日,以太牢祠于高禖,天子亲往(元鸟,燕也。燕以施生时来巢人堂宇而孕乳,嫁娶之象也,禖氏之官以为候。高辛氏之世,元鸟遗卵,娀简吞之而生契。後王以为媒官嘉祥,而立其祠焉。变“媒”言“禖”,神之也。禖音梅。娀,夙中反。契,息列反。疏曰:“按:蔡邕以为禖神是高辛已前旧有。高者尊也,谓尊高之禖,不由高辛氏而始有高禖。又《生民》及《元鸟》,《毛诗传》云:‘姜嫄从帝而祠於郊禖’。又云:‘简狄从帝而祈於郊禖。’则是姜嫄、简狄之前,先有禖神矣。而此注立高辛氏为禖神,是高辛氏已前未有禖神,参差不同也。”),后妃帅九嫔御(御谓从往侍祠。《周礼》,天子有夫人,有嫔,有世妇,有女御。独云“帅九嫔”,举中云也)。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高禖之前(韣,大木反。天子所御谓今有娠者,於祠,大祝酌酒,饮於高禖之庭,以神惠显之也。带於弓韣,授以弓矢,求男之祥也。《王居明堂礼》曰:“带以弓韣,礼之禖下,其子必得天材。”疏曰:“祭高禖既毕,祝官乃礼接天子所御幸有娠之人,谓酌酒以饮之。饮酒既毕,乃属带此所御之人以弓韣,又授之以弓矢於高禖之前,而北面也。礼此所御之人於禖神之前,禖在坛上,御者在下,故云禖下。以祭神必福降,故云其子必得天材。”《月令》‖朱子《生民诗集传》曰:“古者立郊禖,盖祭天於郊,而以先媒配也。变‘媒’言‘禖’者,神之也。其礼以元鸟至之日用太牢祀之。姜嫄出祀郊禖,见大人迹而履其拇,遂歆歆然如有人道而震动有娠,乃周人所由以生之始也。”陈氏曰:“高禖事当以《毛诗传》及《朱子集传》为正。”)。

汉武帝年二十九乃得太子,甚喜,始立为高禖之祠於城南,祭以特牲(晋博士束晢云:“汉武帝晚得太子,始为立高禖之祠。高禖者,人之先也,故立石以为主,而祀之以太牢也。”)。

後汉因之,祀於仲春之月。

魏禖坛有石(青龙中造。许慎云:“山阳人以石为主。”)。

晋以仲春之月,高禖祠於城南,祀以特牲。惠帝元康六年,高禖坛上石中破。博士议:“《礼》无高禖置石之文,未知设造所由。既已毁破,可无改造。”束晢议以为石在坛上,盖主道也。《礼》,祭器币则埋而置新,今宜埋而更造,不宜遂废。後得高堂隆故事,诏更镌石令如旧,制高禖坛上,埋破石入地一丈(按:江东太庙北门内道西有石,处如竹叶,小屋覆之。宋文帝元嘉中,修庙所得石。陆澄以为晋孝武时郊禖石,然则江左亦有此礼矣。或曰:“百姓祀其傍,或谓之落星也。”)。

北齐制高禖坛於南郊旁,广轮二十六尺,高九尺,四陛,三壝。每岁元鸟至之日,皇帝亲帅六宫,祀青帝於坛,以太皥配,而祀高禖之神以祈子。其仪:青帝北方南向,配帝东方西向,禖神坛下东陛之南,西向。礼用青珪束帛,牲共以一太牢。皇帝衮冕乘玉辂,皇后袆衣乘重翟。皇帝初献,降自东陛;皇后亚献,降自西陛,并诣便座;夫人终献。上嫔献於禖神讫,帝及后并诣攒位,乃送神。皇帝皇后及群嫔皆拜,乃撤就燎,礼毕而还。

隋亦以元鸟至日,祀高禖於南郊坛,牲用一太牢。

唐亦以仲春元鸟至之日,以太牢祀於高禖,天子亲往

宋仁宗景祐四年,御史张奎请亲祀高禖。下礼院定:筑坛南郊,春分之日祀青帝,本《诗》“克禋以祓”之义,配以伏羲、帝喾,以禖神从祀,报古为禖之先。以石为主,依东汉、晋、隋之旧,牲用太牢,乐以升歌,仪视先蚕,有司摄事,以乘舆所御弓矢、弓韣致禖神前,祀已,与胙酒进内,以礼所御,使斋戒受之。每岁孟春,有司申请,以俟上旨,命曰“特祀”。即用其年春分,遣官致祭。坛高九尺,周广二丈六尺,四出陛,陛广五尺,设三壝,壝别三十五步。青石主长三尺八寸,用木生成之数,形准庙社主,植坛上稍北,露首三寸。圭、币青色,牲用牛、羊、豕各一,如卢植说。乐章、祀仪准青帝,樽器、神座如句芒,唯有司摄事、受福不饮为异。祀前一日,内侍请皇后宿斋别寝,宫嫔从。斋庭量地设香案、褥位各二,重行南向,以望禖坛。又设褥位香案北,重行。皇后服袆衣,褥位以绯;宫嫔服宫中朝贺之服,褥位以紫。祀日,有司以福酒、胙肉、弓矢、弓韣授内臣、奉至斋所。置弓矢,弓韣於箱,在香案东;福酒於坫,胙肉於俎,在香案西。内臣引宫嫔诣褥位,东上,南向立;又诣皇后幄次,跪,请皇后行礼,导至褥位,南向立。请再拜,在位者皆再拜。导皇后诣香案褥位上香三,带弓韣,受弓矢,转授内臣,诣於箱,又请再拜。内臣进胙,皇后受讫,转授内臣。次进福酒,内侍曰“请饮福”,饮讫,内臣又奏请再拜,乃解弓韣,内臣跪受置於箱,导皇后归东向褥位。又引宫嫔最高一人诣香案上香二,带弓韣,受弓矢,转授左右置於箱,请再拜,左右授福酒,请饮福,再拜,解弓韣,还位。又引以次宫嫔,悉如上仪。俟俱复位,内侍奉请皇后诣南向褥位,皆再拜。内侍跪奏“礼毕”,导皇后归幄次,宫嫔并退。是岁,宫中又置赤帝像,以祈皇嗣。

宋神宗元丰四年,天章阁待制罗拯言:“高禖坛在南郊,制不甚广,上设神位三,皆密列祭器,执事之人殆不容足,祀官奠献,或侧身拜於褥位。乞令修展,以叶礼制。”诏太常、礼院详定以闻。礼官言:“高禖坛高八尺,广二十六尺,上以青帝为主,伏羲、高辛配侑,高禖设位坛下。坛上神位三,陈设祭器、乐架,实为狭隘,酌奠拜跪及执事进退,不可观礼。按《祀仪》:青帝坛广四丈,高八尺。今祠高禖,既以青帝为主,其坛之高广,请如青帝之制。”从之。

尚书礼部言:“先农正座帝神农氏,祝文云‘以后稷配神作主’,配座后稷云‘作主侑神’。谨按《春秋公羊传》曰:‘郊则曷为必祭稷?王者必以其祖配。王者则曷为必以其祖配?自内出者,无匹不行;自外至者,无主不止。’何休曰:‘天道闇昧,故推人道以接之。’然则古者作主配神之意,本施於祖宗,其间有虽非祖宗而祝辞可以言作主配神者,如五人帝之於五帝,是推人道以接天神;勾龙之於社,后稷之於稷,是推人道以接土榖之祇,其祝辞俱云‘作主’可也。若并为外祭,而正、配座又皆人鬼,则以正座为主,其配座但合食从祭而已。伏请於神农祝文云‘以后稷配’,於后稷云‘配食於神’。高禖以伏羲、高辛并,祝文并云‘作主配神’,神无二主,伏羲既为主,其高辛祝文改云‘配食於神’。”从之。

徽宗政和二年,诏:“春分祀高禖、青帝,以帝伏羲氏、高辛氏配,简狄、姜嫄从祀。”

高宗绍兴元年,太常少卿赵子画言:“祀典,每岁春分日祀高禖,青帝正位,配以伏羲、高辛,从以简狄、姜嫄。弓矢、弓韣,内出备器。礼毕,收彻三从祀神位前礼料,入禁中行礼。自车驾巡幸,虽多故之际,礼文难备,至於祓无子,祝多男,所以系四方万里之心者,盖不可阙。乞自来岁之春,复行高禖之祀。”从之。

十六年,监察御史王鎡言:“禖祀之坛,卑陋弗称,有司致斋於社亭之上,行事於民居之後;遇雨望祭,徙置江馆,去坛既远,事涉渎慢,未足以彰禋洁祀,为帝王求嗣之礼。乞申命攸司考昔制度,一新坛宇,仍命大臣取《生民》姜嫄从於帝而见於天之义,《月令》以太牢祠於高禖,天子亲往之文,详加定议,乞法驾临祠,必获圣嗣诜诜之福。”诏礼部看详。

先时,礼部、太常寺检会《国朝礼例》,高禖坛在国之东南,依仪合差三献官、监察御史等,各前十日受誓戒,及排设登歌之乐,内行事官就南郊斋宫宿斋。牲用牛羊豕,每位笾豆各一十二。昨缘车驾驻跸临安府,权於钱湖门外惠昭院斋宫设位行礼,牲用羊豕,每位笾豆各六,差献官一员行礼,不受誓戒,亦不设登歌之乐。今来刘嵘所请欲令临安府於行宫东南城外踏逐,随宜修建,及踏逐近便寺观,权充行事官斋舍。所有设登歌乐,差行事官受誓戒,并合用牲牢、礼料、笾豆之数,并依见今大祀礼例,差官排办。”从之。

礼部言:“窃详《生民》之诗,言‘履帝武敏歆’,先儒以‘敏’为拇,谓姜嫄履巨迹之拇,以歆郊禖之神,是生后稷,以为从帝喾祀禖神之应。其说颇附会元鸟生契之意。如《诗》言‘绳其祖武’,《传》言‘夫子步亦步,趋亦趋’,皆继踵相因循之意。‘履帝武敏歆’,犹言帝喾行禖祀之礼,姜源踵而行之,疾而不迟,故上帝所歆,居然生子,以见视履考祥,其应亦速。而後世弗深考经旨、传注,怪诡禨祥,并为一谈。至北齐妃嫔参飨,黩而不蠲,去礼逾远,历世非之。唯《礼记·通典》载《大唐月令》,具言仲春元鸟至之日,以太牢祀於高禖,天子亲往,而《政和新礼》亦有皇帝亲飨高禖之仪。缘祖宗以来,未尝举行亲祠,唯两制官并有司摄事,今欲乞比祖宗故事,增重祀典,依每岁元日祈榖於上帝礼例,命执政官摄事,前期申取指挥施行。又检会《国朝会要》,每岁春分,遣官致祭,牲用牛羊豕各一,弓矢、弓韣,以乘舆所御者权降付外有司,奉祠讫,以福酒、胙肉、弓矢、弓韣授内侍,以进皇后、宫嫔,就宫中受胙饮福(详见上文)。今欲遇祠高禖及彻礼馔进内,依《景祐仪制》,行饮福受胙之礼。所有牲牢,亦依祖宗故事,用牛羊豕,务从丰备,以尽祈天锡羡之诚。”从之。

十七年二月,上亲祠高禖,以普安郡王为亚献,恩平郡王为终献。

礼部、太常寺言:“按《礼经》,仲春天子亲祠高禖。徽宗皇帝修成亲祠之制,具载《新仪》,未经举行。望皇帝亲祠,以祈多男之祥,副天下之望。”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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