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襄公作西畤,祠白帝。宣公作密畤,祠青帝。灵公作吴阳上畤,祠黄帝;作下畤,祠炎帝(详见《郊祀门》)。

汉高祖二年,立黑帝祠,命曰北畤(详见《郊祀门》),命晋巫祠五帝,九天巫祠九天,皆以岁时祠宫中。

《索隐》曰:“《孝文本纪》云:‘立九天庙於甘泉。’《三辅故事》云:‘胡巫事九天於神明台。’《淮南子》云:‘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东北昊天,北方元天,西北幽天,西方皓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东南阳天。’是为九天也。”《正义》曰:“《太元经》云,一、中天,二、羡天,三、从天,四、罚更天,五、睟天,六、郭天,七、咸天,八、治天,九、成天也。”

按:五帝之说,先儒多辟之,以为帝即天也,天一而已,安得有五?然帝者主宰之名,五行之在天,各有神以主之,而谓之五帝,犹云可也。至於九天之说,则其虚诞特甚,而汉初已祠之宫中。《索隐》、《正义》引《淮南子》及《太元经》所载名字,是果何所传授,而於义何所当邪?後来道家有所谓九天,又有所谓三十三天,且各有名字,然则其说所从来远矣。

文帝十五年,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上,言:“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若人冠冕焉。或曰,东北神明之舍,西方神明之墓也(神明,日也,日出东方,舍谓暘谷;日没於西,墓,濛谷也)。天瑞下,宜立祠上帝,以合符应。”於是作渭阳五帝庙,同宇(宇,谓上同下异,《礼》所谓“复庙重屋”也。一营宇之中立五庙。《括地志》云:“渭阳五帝庙在雍州咸阳县东三十里。”一宇之内而设五帝,各依其方帝别为一殿)。帝一殿,面各五门,各如其帝色。祠所用及仪,亦如雍五畤。夏四月,帝亲拜霸、渭之会,以郊见渭阳五帝。五帝庙南临渭,北穿蒲池沟水,权火举而祠,若光辉然属天焉。於是贵平上大夫;赐累千金。而使博士诸生刺《六经》中作《王制》,谋议巡狩封禅事。文帝出长安门,若见五人於道北,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坛,祠以五牢。其後,人有上书告新垣平所言皆许,下吏治,诛夷平。自後,帝怠於神明之事,而渭阳、长门五帝,使祠官领,以时致礼,不亲往焉。

武帝时,亳人缪忌言:“天神贵者泰一,泰一佐者五帝。”乃令祠官宽舒等具泰一祠坛,祠坛放薄忌泰一坛,坛三垓,五帝坛环居其下,各如其方。又治明堂奉高旁,祠泰一、五帝於明堂上座(详见《郊祀门》)。

成帝时,匡衡请於长安立南北郊,奏言:“今郊雍、鄜、密、上、下畤,本秦侯各以其意所立,非礼之所载术也。汉初,仪制未定,且因奏故祠,复立北畤。今既稽古,建定天地之大礼,郊见上帝,青、赤、白、黄、黑五方之帝皆毕陈,各有位馔,祭祀备具。诸侯所妄造,王者不当长遵;及北畤,未定时所立,不宜复修。”天子皆从焉(《汉旧仪》:匡衡既奏罢雍畤、甘泉、汾阴,作南北郊祀天地,复作五畤祭五帝於长安城旁十里内)。

平帝元始五年,大司马王莽奏:“臣前奏徙甘泉泰畤、汾阴后土,皆复於南北郊。谨按:《周官》‘兆五帝於四郊’,山川各因其方(师古曰“《春官》小宗伯之职也。兆,谓为坛之营域也。‘五帝於四郊’,谓青帝於东郊,赤帝及黄帝於南郊,白帝於西郊,黑帝於北郊也。‘各因其方’,谓顺其所在也。”)。今五帝兆居在雍五畤,不合於古。又日、月、雷、风、山、泽,《易》卦六子之尊气,所谓六宗也;星、辰、水、火、沟、渎,皆六宗之属也。今或未特祀,或无兆居。谨与太师光、大司徒宫、羲和歆等八十九人议,皆曰:天子父事天,母事地,今称天神曰皇天上帝,泰一兆曰泰畤,而称地祇曰后土,与中央黄灵同,又兆北郊未有尊称。宜令地祇称皇地后祇,兆曰广畤。《易》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师古曰“《易·上系》之辞也。方,谓所向之地。”)。’分群神以类相从为五部,兆天地之别神:中央帝黄灵后土畤及日庙、北辰、北斗、镇星、中宿中宫於长安城之未地兆;东方帝太昊青灵句芒畤及雷公、风伯庙、岁星、东宿东宫於东郊兆;南方炎帝赤灵祝融畤及荧惑星、南宿南宫於南郊兆;西方帝少皥白灵蓐收畤及太白星、西宿西宫於西郊兆;北方帝颛顼黑灵元冥畤及月庙、雨师庙、辰星、北宿北宫於北郊兆。”奏可。於是长安旁诸庙兆畤甚众矣。

世祖建武二年,制郊兆於雒阳城南,采元始故事,为圜坛八陛,中又为重坛,天地位其上,皆南乡,西上。其外坛上为五帝位:青帝位在甲寅之地,赤帝位在丙巳之地,黄帝位在丁未之地,白帝位在庚申之地,黑帝位在壬亥之地。天、地、高帝、黄帝各用犊一头,青帝、赤帝共用犊一头,白帝、黑帝共用犊一头,凡乐奏《青阳》、《朱明》、《西皓》《元冥》(馀见《郊祀门》)。

显宗永平二年,祀五帝於明堂,光武帝配,五帝座位堂上,各处其方,黄帝在未,皆如南郊之位。永平中,以《礼谶》及《月令》有五郊迎气服色,因采元始中故事,兆五郊於雒阳四方,中兆在未,坛皆三尺,阶无等。立春之日,迎春於东郊,祭青帝句芒(《月令章句》曰:“东郊去邑八里,因木数也。”)。车旗、服饰皆青,歌《青阳》,八佾舞《雲翘之舞》,及因赐文官太傅、司徒以下缣各有差。立夏之日,迎夏於南郊,祭赤帝祝融(《月令章句》曰:“南郊七里,因火数也。”)。车旗、服饰皆赤,歌《朱明》,八佾舞《雲翘之舞》。先立秋十八日,迎黄灵於中兆,祭黄帝后土。(《月令章句》曰:“去邑五里,因土数也。”)车旗、服饰皆黄,歌《朱明》,八佾舞《雲翘》、《育命之舞》(魏代缪袭议曰:“汉有《雲翘》、《育命之舞》,不知所出。旧以祀天,今可兼以《雲翘》祀圜丘,兼以《育命》祀方泽。”)。立秋之日,迎秋於西郊,祭白帝蓐收(《月令章句》曰:“西郊九里,因金数也。”)。车旗、服饰皆白,歌《西皓》,八佾舞《育命》之舞。使谒者以一特牲先祭先虞於坛,有事,天子入囿射牲,以祭宗庙,名曰傽刘。语在《礼仪志》。立冬之日,迎冬於北郊,祭黑帝元冥(《月令章句》曰:“北郊六里,因水数也。”)。车旗、服饰皆黑,歌《元冥》,八佾舞《育命之舞》(《献帝起居注》曰:“建安八年,公卿迎气北郊,始复用八佾。”《皇览》曰:“迎礼春、夏、秋、冬之乐,以顺天道,是故距冬至日四十六日,则天子迎春於东堂,距邦八里,堂高八尺,堂阶三等,青税入乘,旗旄尚青,田车载矛,号曰‘助天生’。唱之以角,舞之以羽翟,此迎春之乐也。自春分数四十六日,则天子迎夏於南堂,距邦七里,堂高七尺,堂阶三等,赤税七乘,旗旄尚赤,田车载戟,号曰‘助天养’。唱之以徵,舞之以鼓鞉,此迎夏之乐也。自夏至数四十六日,则天子迎秋於西堂,距邦九里,堂高九尺,堂阶九等,白税九乘,旗旄尚白,田车载兵,号曰‘助天收’。唱之以商,舞之以千戚,此迎秋之乐也。自秋分数四十六日,则天子迎冬於北堂,距邦六里,堂高六尺,堂阶六等,黑税六乘,旗旄尚黑,田车载甲铁鍪,号曰‘助天诛’。唱之以羽,舞之以干戈,此迎冬之乐也。”)。

灵帝时,议郎蔡邕上疏言:“臣自在宰府,及备朱衣(朱衣,谓祭官也),迎气五郊,而车驾稀出,四时致敬,屡委有司,虽有解除,犹为疏废(解除,谓谢过也)。忘礼敬之大,任禁忌之书,拘信小故,以亏大典,故皇天不悦,显风霆灾妖之异。”

晋武帝泰始二年,群臣议:“五帝即天也,王气时异,故殊其号,虽名有五,其实一神。明堂、南郊,宜除五帝之座,五郊改五精之号,皆同称昊天上帝,各设一座而已。”帝从之。

太康十年,诏曰:“《孝经》‘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而《周官》云‘祀天旅上帝’,又曰‘祀地旅四望’。望非地,则明堂上帝不得为天。往者众议除明堂五帝,考之礼文不正。且《诗序》曰‘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推以配天。宣帝以神武创业,既已配天,复以先帝配天,於义亦所不安。其复明堂及南郊五帝座(挚虞议见《明堂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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