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正月辛已,上始郊祀长安南郊,诏曰:“廼者,徙泰畤、后土於南郊、北郊,朕亲饬躬,郊祀上帝。皇天报应,神光并见,三辅长无共张繇役之劳(汉每上雍祠甘泉,有千乘万骑。今移祀於南郊、北郊,故无供张繇役也)。赦奉郊县长安、长陵(天郊在长安城南,地郊在长安城北长陵界中。二县有奉郊之勤,故一切并赦之)及中都官耐罪徒,减天下赋钱,算四十。”

永始三年冬十月,皇太后诏有司复甘泉泰畤、汾阴后土、雍五畤、陈宝祠。

作南北郊之明年,匡衡坐事免官爵,众庶多言不当变动祭祀者。又初罢甘泉泰畤作南郊日,大风坏甘泉竹宫,折拔畤中树木十围以上百馀。天子异之,以问刘向,向言:“家人尚不欲绝种祠(种祠,继祠所传嗣也),况於国之神宝旧畤?且甘泉、汾阴及雍五畤始立,皆有神祇感应,然後营之,非苟而已也。武、宣之世,奉此三神,礼敬敕备,神光尤著。祖宗所立神祇旧位,诚未易动。”上意恨之。後上以无继嗣,故令皇太后诏有司曰:“盖闻王者承事天地,交接泰一,尊莫著於祭祀。孝武皇帝大圣通明,始建上下之祀,营泰畤於甘泉,定后土於汾阴,而神祇安之,享国长久,子孙蕃滋,累世遵业,福流於今。今皇帝宽仁孝顺,奉循圣绪,靡有大愆,而久无继嗣,思其咎职,殆在徙南北郊,违先帝之制,改神祇旧位,失天地之心,以妨继嗣之福。春秋六十,未见皇孙,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朕甚悼焉。《春秋》大复古,善顺祀。其复甘泉泰畤、汾阴后土如故,及雍五畤、陈宝祠在陈仓者。”天子复亲郊礼如前。

四年春,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时成都侯王商为大司马辅政,杜邺说商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言,奉天之道,贵以诚质大得民心也。行秽祀丰,犹不蒙祐,德修荐薄,吉必大来。古者,坛场有常处,燎禋有常用,赞见有常礼。牺牲玉帛,虽备而财不匮;车舆臣役,虽动而用不劳。是故每举其礼,助者欢说,大路所历,黎元不知。今甘泉、河东天地郊祀,咸失方位,违阴阳之宜。及雍五畤皆旷远,奉尊之役,休而复起,缮治供张,无解己时,皇天著象,殆可略知。前上甘泉,先驱失道;礼月之夕,奉引复迷;祠后土还,临河当渡,疾风起波,船不可御;又雍大雨,坏平阳宫垣;廼三月甲子,震电灾临光宫门。祥瑞未著,咎徵仍臻。迹三郡所奏,皆有变故。不答不飨,何以甚此!《诗》曰:‘率由旧章。’先王法度,文王以之,交神於祀,子孙千亿。宜如异时公卿之议,复还长安南北郊。”

元延元年三月,行幸雍,祠五畤。

二年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时上郊祀甘泉泰畤、汾阴后土,以求继嗣。召扬雄待诏承明之殿(承明殿在未央门)。正月,从上甘泉还,奏《甘泉赋》以风。甘泉本因秦离宫,既奢泰,而武帝复增通天、高光、迎风,宫外近则洪厓、旁皇、储胥、弩阹,远则石关、封峦、枝鹊、露寒、棠梨、师得,游观屈奇瑰伟,非木摩而不彫,墙涂而不画,周宣所考,盘庚所迁,夏卑宫室,唐、虞棌椽三等之制也。且其为已久矣,非成帝所造,欲谏则非时,欲默则不能已,故遂推而隆之,廼上比於帝室紫宫,若曰此非人力之所为,傥鬼神可也。又是时赵昭仪方大幸,每上甘泉,常法从,在属车间豹尾中。故雄聊盛言车骑之众,参丽之驾,非所以感动天地,逆釐三神。又言“屏玉女,却驽妃”,以微戒斋肃之事。赋成奏之,天子异焉。

三年,幸雍,祠五畤。

四年,幸甘泉,郊泰畤。

绥和元年,行幸雍,祠五畤。

二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帝崩。皇太后诏有司曰:“皇帝即位,思顺天心,遵经义,定郊礼,天下说喜。惧未有皇孙,故复甘泉泰畤、汾阴后土,庶几获福。皇帝恨难之,卒未得其祐。其复南北郊长安如故,以顺皇帝之意也。”

哀帝建平三年,寝疾,乃令太皇太后诏有司曰:“皇帝孝顺,奉承圣业,靡有懈怠,而久疾未瘳。夙夜唯思,殆继体之君不宜改作。其复甘泉泰畤、汾阳后土祠如故。”上亦不能亲至,遣有司行事而礼祠焉。後三年,帝崩。

平帝元始五年,复南北郊,罢甘泉、汾阴祠。

大司马王莽奏言:“王者父事天,故爵称天子。孔子曰:‘人之行莫大於孝,孝莫大於严父,严父莫大於配天。’王者尊其考,欲以配天;缘考之意,欲尊祖;推而上之,遂及始祖。是以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礼记》:天子祭天地及山川,岁遍《春秋榖梁传》,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郊。高皇帝受命,因雍四畤起北畤,而备五帝,未共天地之祀。孝文十六年用新垣平,初起渭阳五帝庙,祭泰一、地祇,以太祖高皇帝配。日冬至祠泰一,夏至祠地祇,皆并祠五帝,而共一牲,上亲郊拜。後平伏诛,廼不复自亲,而使有司行事。孝武皇帝祠雍,曰:‘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祠,则礼不答也。’於是元鼎四年十一月甲子,始立后土祠於汾阴。或曰:‘五帝,泰一之佐,宜立泰一。’五年十一月癸未,始立泰一祠於甘泉,三岁一郊,与雍更祠,亦以高祖配,不岁事天,皆未应古制。建始元年,徙甘泉泰畤、河东后土於长安南北郊。永始元年三月,以未有皇孙,复甘泉、河东祠。绥和二年,以卒不获祐,复长安南北郊。建平三年,惧孝哀皇帝之疾未瘳,复甘泉、汾阴祠,竟复无福。臣谨与太师孔光、长乐少府平晏、大司农左咸、中垒校尉刘歆、太中大夫朱阳、博士薛顺、议郎国由等六十七人议,皆曰宜如建始时丞相衡等议,复长安南北郊如故。”莽又颇改其祭礼,曰:“《周官》天墬之祀(墬,古地字也),乐有别有合。其合乐曰:‘以六律、六锺、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祀天神,祭地祇,祀四望,祭山川,享先妣、先祖。凡六乐,奏六歌,而天地神祇之物皆至。四望,盖谓日、月、星、海也。三光高而不可得亲,海广大无限界,故其乐同。祀天则天文从,祭地则地理从。三光,天文也;山川,地理也。天地合祭,先祖配天,先妣配地,其谊一也。天地合精,夫妇判合。祭天南郊,则以地配,一体之谊也。天地位皆南乡,同席,地在东,共牢而食。高帝、高后配於坛上,西乡,后在北,亦同席共牢。牲用茧栗(牛角如茧及栗者,牛之小也),元酒陶匏。《礼记》曰:‘天子籍田千亩,以事天地。’繇是言之,宜有黍稷。天地用牲一,燔燎瘗薶用牲一,高帝、高后用牲一。天用牲左,及黍稷燔燎南郊;地用牲右,及黍稷瘗於北郊。其旦,东乡再拜朝日;其夕,西乡再拜夕月。然後孝弟之道备,而神祇嘉享,万福降辑。此天地合祀,以祖妣配者也。其别乐曰:‘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夏日至,於泽中之方丘奏乐八变,则地祇皆出。’天地有常位,不得常合,此其各特祀者也。阴阳之别於日冬夏至,其会也以孟春正月上辛若丁。天子亲合祀天地於南郊,以高帝、高后配。阴阳有离合,《易》曰:‘分阴分阳,迭用柔刚。’以日冬至,使有司奉祠南郊,高帝配而望群阳;日夏至,使有司奉祭北郊,高后配而望群阴。皆以助致微气,通道幽弱。当此之时,后不省方,故天子不亲而遣有司,所以正承天顺地,复圣王之制,显太祖之功也。渭阳祠勿复修。群望未悉定,定复奏。”奏可。三十馀年间,天地之祠五徙焉。

《汉旧仪》:元年祭天,二年祭地,三年祭五帝於五畤,三岁一辨,皇帝自行,群臣从,斋皆百日。他祠不出。祭天紫坛幄帷,高皇帝配天,居堂下西向,绀席。祭天用六采绮席六重,长一丈一副,四周缘之。祭天用玉几、玉饰器,凡器七千,百物饰具。祭天养牛,五岁至三千斤。皇帝祭天,居雲阳宫,斋百日。上甘泉通天台,高二十丈,以候天神之下,见如流火。舞女童三百人,皆年八岁。天神下坛所,举烽火,皇帝就竹宫,去坛三里,望对坛竹宫中,不至坛所。甘泉台去长安三百里,望见长安城,皇帝以来所祭天之圜丘也。皇帝祭天地、宗庙,驾四马,羽盖华宴。出则乘马,远行在左纛黄屋,乘六马。纛,左排马头上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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