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是时大兴学校,而天下之有教授者只五十三员,盖重师儒之官,不肯轻授滥设故也。观其所用者,既是有出身人,然又必试中而後授,则与入馆阁翰苑者同科,其遴选至矣。哲宗元祐初,齐、卢、宿、常、虔、颍、同、怀、澶、河阳等州始相继置教授,三舍法行而员额愈多,至大观时,吉州、建州皆以养士数多,置教授三员。宣和时,罢州县学三舍法,始令诸州教授若系未行三舍已前置者依旧,馀并减罢;如赡学田产、房廊等,系行三舍後添给者,亦复拘收云。
哲宗元祐元年,诏近臣择经明行修,堪内外学官者,人举二员。遂罢试补法。
二年,中丞胡宗愈言,学者初登科遂颛师席,非是。诏内外学官经任,年至三十,方得在选。
三年,又诏:宫学教授阙,选诸尝被举可为学官,及中十科中可为师表,或可备讲读者,仍官已升朝、年及四十乃得为之。
四年,以举荐颇众,诏须命举乃得奏上。
绍圣元年,三省立格:“侍从、台谏、国子长贰,岁举堪任诸州学官一员,须尝中进士或制科,年及三十者。若制科及进士第在上五人,礼部奏名在上三人、府、监、广文馆第一人,或从太学上舍得第,即皆不试而用,馀并召附吏部春秋试。凡试,两经大义各一道,以通经、善作文为合格。已经举试,中书籍其姓名,俟有阙则选授焉。”於是内外见学官,非制科、进士出身及由上舍生入官者并罢。时学官已立试法,潭、广已下十一州教授本付吏部拟注者,令三省选差。
监察御史黄庆基奏:“先朝以经术设为三舍以考察其行艺,始自太学,著为定令,而未及颁於四方。请州学皆立学,期以一年,考察无玷,乃许应举。方之前日结保投牒以较一日之长者,有间矣。”
元符二年,初令诸州推行三舍法。应尝置教授州考选、升补,悉如太学。州许上舍一人、内舍二人,岁贡入之京师。其上舍即附太学补外舍,试中补内舍生,通三试不升舍者,遣还其州。其内舍免试,至则补为外舍生。诸路选监司一员提举学校,守贰董幹其事。遇试补上、内舍生,选有出身官一人同教授考选,仍弥封、誊录。
徽宗崇宁元年,宰相蔡京建议:“天下皆置学,郡少或应书人少,即合二三州共置一学。学悉置教授二员。县亦置学,州、县皆置小学。推三舍法遍行天下。自县选考升诸州,为州学生,每三年贡入太学,为太学生,至则附上舍试,别立号。考取分三等:试入上等补上舍生,入中等补下等上舍生,入下等补内舍,馀为外舍。诸州、军解额,各以三分之一充贡士,开封府量留五十五额,解士人之不入学者,馀尽均给诸州以为贡额。任外官者子弟、亲戚许入学,若於法应避所任亲者,听随便学於他州,即不得升补与贡。在学及一年,给牒至太学,用国子生额解试。若所贡士至太学试中上等或预升舍人多,其本贯监司、太守推赏有差。州给常平或系省曰宅充养士费,县得用地利所出及非系省钱。州学职掌学谕、学长,许差特奏名人某。毋得以非经史子书教授。”诏令讲议司立法颁降。
二年,先是,诸州县学补弟子无定员,有司病费广难赡,诏诸州用前一举试者为则,尝逾二百人许置百员数,减乎此则以三分之二为额,上舍、内舍立额亦如之。县学则裁其见籍,率三而汰一。提学司通一路才计,均给学费,仍行部摘试文检括当否。生员尝试公私试,虽不中,亦复其身勿事。臣僚言:神宗尚经术,将以明道德,一风俗,元祐奸朋暨其残党之在元符者,立异说坏之,今馀习未殄。乞立法禁天下刊写,庶其可息。诏付国子监,其有上书及三舍生言涉诬讪并异论者,悉遣归其乡自讼斋拘之。
三年,令州县学用三舍法升太学,罢科举(见《举士门》)。
旧法,隶学三年,经两试不预升贡,即除其籍,法涉太严。自今三年内三经公试不与选,两经补内舍、贡上舍不及格,且曾犯三等以上罚,若外舍即除籍归县,内舍降舍,已降而私试不入等,若曾犯罚亦除籍,再赴岁升试。每上舍生升舍已,其秋即贡入辟雍,长吏集阖郡官、提学官,即本所燕设,以礼津遣,限岁终悉集阙下。自川、广、福建入贡者,给借职券,过二千里给大将券,续其路食,皆以学钱给之。选士入贡其自今年始。如有孝、弟、姻、睦、任、恤、忠、和,若行能尤异为乡里所推,县上之州,免试入学。教授、知通询审无谬,即保任入贡,仍具实以闻,不实者坐罪有差。
八行者,孝、弟、睦、姻、任、恤、忠、和。凡有八行实状,乡上之县,县延入学,审考无伪,即以上州。州第其等,孝、弟、忠、和为上,睦、姻为中,任、恤为下。苟备八行,不俟终岁即奏贡入太学,免试补为上舍。司成以下审考不诬,即释褐,命之官,仍优加升擢;不能全备者,为州学上等上舍,馀有差。八刑则反八行而丽於罪,名以其罪名之。县上其名於州,州籍於学,毋得补弟子员。
诏崇宁五年贡士至辟廱不如令者,凡三十有八人,皆遣归,而提学官皆罚金。建州浦城县丞徐秉哲以其县学生隶籍者至千馀人,为一路最,特迁一官。
诏县学生三不赴升试者,除其籍。诸路宾兴会试辟雍,独常州中选者多,知州、教授特迁一官。
诏诸州学生员及五百人以上,许置教授二员;不及八十人,罢置教授官,以在州有科名官兼莅学事。
吴氏《能改斋谩录》曰:政和四年,臣僚上言:‘欲望应见任教授不得为人撰书启、简牍、乐语之类,庶几日力有馀,办举职事,以副陛下责任师儒之意。’奉圣旨依。尝闻陈莹中初任颍昌教授官,时韩持国为守,开宴用乐语,左右以旧例必教授为之,公因命陈,陈曰:‘朝廷师儒之官,不当撰俳优之文。’持国遂荐诸朝,不以为忤。
四年,鲍耀卿言:“今州县学考试,未校文字精弱,先问时忌有无,苟语涉时忌,虽甚工不敢取。时忌如曰‘休兵以息民,节用以丰财’,‘罢不急之役,清入仕之流’。诸如此语,熙、丰、绍圣间试者共用不忌,今悉绌之,宜禁止。”诏可。
三年,臣僚言:“比者试文,有以圣经之言辄为时忌而避之者,如曰‘大哉尧之为君’,以为哉与灾同;‘制治于未乱’,‘安不忘危’,‘吉凶悔吝生乎动’,则以为危、乱、凶、悔皆当避。不讳之朝,岂宜有此!”诏禁之。
按:熙宁之立学校,养生徒,上自天庠,下至郡县,其大意不过欲使之习诵新经,附和新法耳。绍圣、崇观而後,群憸用事,丑正益甚,遂立元祐学术之禁,又令郡县置自讼斋以拘诽谤时政之人。士子志於进取,故过有拘忌,盖言“休兵节用”,则恐类元祐之学,言灾、凶、危、乱,则恐涉诽谤之语,所谓转喉触讳者也,则惟有迎逢谄佞而已。
七年,给事中毛友言:“比守郡,见诉役者,言:富家子弟初不知书,第捐数百缗钱求人试补入学,遂免身役。比其岁升不中,更数年而始除籍,则其幸免已多矣。请初试补入县学人,并帘试以别伪冒。”从之。
宣和三年,罢天下州县学三舍法,惟太学用之。
臣僚言:“元丰六年,学官召试六十人,而所取才四人,皆一时知名之士,故学者厌服。近观大观、政和所试,率三人取一,既非遴选,故投牒自请试者逾多,其选益轻。欲自今试者十人始取一人,以重其选。”从之。
又诏:“比取诸州教授,并令三省选差。合天下三百馀州,州尝有两教授者,则为员阙且五百矣。大臣五七人,岂能尽察才否,不过破格律,应亲故请求而已。比又尝命八行之教授诸州者,止许大藩员外置之,不以莅职。夫八行老成,有行实,又经廷试登科,顾不得实与诸生讲学。前诏皆未详审,其罢勿行。”
高宗建炎初,复教官试。绍兴中,议者谓欲为人师而自纳所业於有司,以幸中度。乃诏罢其试,而教授自朝廷选差。已而复之。凡有出身许应,先具经义、诗,试各三首,赴礼部,乃下省闱,分两场试之。而取其文理优长者,不限其数。初任为诸州教官,繇是为两学之选。十五年,国子监丞文浩言:“师儒之官,与诸生难疑答问,於群经宜无所不通。请自今并於《六经》中,临期取二经,各出两题,无拘义式,以贯穿该赡为合格。”诏行焉。其後四川制置司遇类省试年,亦放礼部附试,自嘉泰元年始。
绍兴三年,诏:“建炎二年内复置教授处共四十三州,至建炎二年并罢,任满更不差人。今将二年复置教授窠阙并行存留。”
又诏淮西路州县教授并行减罢,令逐州有出身官兼。十八年,江西转运贾直清奏,请立县学,於县官内选有出身人兼领教导。寻下国子监参酌措置。欲比附旧法,县学委知、通於令佐内选有出身官一员,兼领教导职事,及诸州军如未差教授处,即令本路提举司於本州有出身官选差一员兼领。若州县官俱无出身,只令本学长、谕专主教导,却令知州、县令觉察点检。从之。
二十一年,大理寺主簿丁仲京奏:“赡学田土多为势家侵佃,望令提举学士官觉察。”上谓大臣曰:“既不度僧,常住多有绝产,其并拨以赡学。”既而户部请令提举司置籍拘管,其无敕额庵院一体行。
朱子《崇安县学田记》曰:“予惟三代盛时,自家以达于天子、诸侯之国,莫不有学,而自天子之元子以至於士庶人之子,莫不入焉,则其士之廪於学官者宜数十倍于今日。而考之礼典,未有言其费出之所自者,岂当时为士者之家各已受田,而其入学也有时,故得以自食其食,而不仰给于县官也欤?至汉元、成间,乃谓‘孔子布衣,养徒三千’,而增学官弟子至不复限以员数,其後遂以用度不足无以给之而至於罢。夫谓三千人者聚食於孔子之家,则已妄矣,然养士之需,至於以天下之力奉之而不足,则亦岂可不谓难哉。盖自周衰,田不并授,人无常产,而为士者尤厄於贫,反不得与为农工商者齿。上之人乃欲聚而教之,则彼又安能终岁裹饭而学於我?是以其费虽多,而或取之经常之外,势固有不得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