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志·王肃传》注:“自初平之元,至建安之末,天下分崩,人怀苟且,纪纲既衰,儒道尤甚。至黄初元年之後,新主乃复始扫除太学之灰炭,补旧石碑之缺坏,备博士之员录,依汉甲乙以考课。申告州郡,有欲学者皆遣诣太学。太学始开,有弟子数百人。至太和、青龙中,中外多事,人怀避就,虽性非解学,多求诣太学。太学诸生有千数,而诸博士率皆粗疏,无以教弟子。弟子本亦避役,竟无能习学,冬来春去,岁岁如是。又虽有精者,而台阁举格太高,加不念统其大义,而问字指墨法点注之间,百人同试,度者未十。是以志学之士,遂复陵迟,而来求浮虚者各竞逐也。正始中,有诏议圆丘,普延学士。时郎官及司徒领吏二万馀人,虽复分布,见在京师者尚且万人,而应书与议者略无几人。又是时朝堂公卿以下四百馀人,其能操笔者未有十人,多皆相从饱食而退。嗟夫!学业沈陨,乃至於此。是以区区私心,常贵乎数公者,各处荒乱之际,而能守志弥笃者也(数公,谓董遇、贾洪、邯郓淳、薛夏、隗禧、苏林、乐详等七人为儒宗)。”黄初五年,立太学,制《五经》课试之法,置《春秋榖梁》博士。时慕学者始诣太学为门人。满二岁,试通一经者称弟子,不通一经者罢遗(选举补官,并如後汉建和之制)。

明帝太和二年,诏申敕郡国贡士以经学为先。

四年,诏曰:“世之质文,随教而变。兵乱以来,经学废绝,後生进趣,不由典谟。岂训导未洽,将进用者不以德显乎?其郎吏学通一经,才任牧民,博士课试,擢其高第者,亟用;其浮华不务道本者,皆罢退之。”

齐王正始中,刘馥上言:“黄初以来,崇立太学,一十馀年,而成者盖寡。由博士选轻,诸生避役,高门子弟,耻非其伦,故无学者。虽有其名,而无其实;虽设其教,而无其功。宜高选博士,取行为人表,经任人师者,掌教国子。依遵古法,使二千石以上子孙,年从十五,皆入太学。明制黜陟,陈荣辱之路。”

明帝时,高柔上疏曰:今博士皆经明行修,一国清选,而使迁除限不过长,惧非所以崇显儒术,帅励怠隋也。宜随学行优劣,待以不次之位,敦崇道教,以劝学者,於化为弘。

按:两汉博士皆名儒,而由博士入官者多至公卿。今观刘馥、高柔所言,则知魏时博士之遴选既不精,而博士之迁升亦复有限矣。

吴主孙休永寿元年立学制曰:“古者建国,教学为先,所以遵理,为时养器也。宜按旧制,置学官,立《五经》博士,覈取应选,加其宠禄。见吏之中及将吏子弟有志好者,各令就业。一岁课试,差其品第,加以位赏。使见之者乐其荣,闻之者羡其称,以惇王化,以正风俗。”

晋武帝初,太学生三千人。太始八年,有司奏:“太学生七千馀人,才任四品,听留。”诏曰:“己试经者留之。大臣子弟堪受教者,令入学。其馀遣还郡国。”

咸宁二年,起国子学(法《周礼》国之贵游子弟国子,受教於师者也)。

惠帝元康元年,以人多猥杂,欲辨其泾渭,於是制立学官品,第五品以上得入国学。

东晋元帝时,太常贺循言:“尚书被符,经置博士一人。又多故历纪,儒道荒废,学者能兼明经义者少。且《春秋》三传,俱出圣人,而义归不同,自前代通儒,未有能通得失兼而学之者也。况今学义甚颓,不可令一人总之。今宜《周礼》、《仪礼》二经置博士二人,《春秋》三传置三人,其馀则经置一人,各八人。”太常车允上言:“按二汉旧事,博士之职唯举明经之士,选转各以本资,初无定班。魏及中朝多以侍中、常侍儒学最优者领之,职虽不同汉氏,尽於儒士之用,其揆一也。今博士八人,愚谓宜依魏氏故事,择朝臣一人经学最优者,不系位之高下,常以领之。每举太常共研厥中。其馀七人,自依常铨选。”大兴初,欲脩立学校,唯《周易》王氏,《尚书》郑氏、《古文》孔氏,《毛诗》、《周官》、《礼记》、《论语》、《孝经》、《郑氏》、《春秋左传》杜氏、服氏,各置博士一人。其《仪礼》、《公羊》、《榖梁》及郑《易》皆省,不置博士。

太常荀崧上疏曰:“昔武皇帝崇儒术,以贾马、郑、杜、伏、孔、王、何、颜、尹之徒,章句传注众家之学,置博士十九人。二十州之中,师徒相传,学士如林,犹选张华、刘实居太常之官,以重儒教。伏闻节省之制,皆三分置二。博士旧员十有九人,准古计今,犹未中半。九人以外,犹宜增置。《周礼》。《左氏》、《公羊》、《榖梁春秋》,臣以为宜各置一人,以传其学。”遇王敦难,不行。

征南军司戴邈上言:“丧乱以来,庠序隳废。议者或谓平世尚文,遭乱尚武,此言似之而实不然。夫儒道深奥,不可仓卒而成,比天下平泰然後脩之,则废坠已久矣。又贵游之子,未必有斩将搴旗之才,从军征戍之役,不及盛年使之讲肄道义,良可惜也。世道久丧,礼俗日弊,如火之消膏,莫之觉也。今王业肇建,万物权舆,宜笃道崇儒,以励风化。”从之。

成帝咸康三年,国子祭酒袁瓌、太常冯怀以江左浸安,请兴学校。帝从之。乃立太学,徵生徒。而士大夫习尚老、庄,儒术终不振。

致堂胡氏曰:“东晋请建学校者,惟戴邈与袁、冯三君子恳恳言之,而终不能革清谈之俗,还孔、孟之教,任是责者,其庾亮乎。”

先公曰:“是时赵亦下书,令郡国立《五经》博士。初,勒置大小博士,至是复置国子博士。南北之学并兴,而江左虽微,中原丧乱,则自若也。”

孝武太元初,於中堂立行太学。於时无复国子生,置太学生六十人,国子生权铨大臣子孙六十人。事讫罢(其国子生见祭酒、博士,单衣角巾,执经一卷以代手版)。

自穆帝至孝武,并以中堂为太学。

太元九年,尚书谢石请兴复国学,以训胄子,颁下州郡,普修乡校。帝纳其言。明年,选公卿二千石子弟为生,增造庙房屋百五十五间。而品课无章,君子耻与其列。国子祭酒殷茂上言:“臣闻旧制,国学生皆取冠族华胄,比列皇储。而中混杂兰艾,遂令人情耻之。”诏虽褒纳,竟不施行。

秦王坚临太学考学生经义,上第擢叙者八十三人。又作教武堂於渭城,命太学生明阴阳兵法者教授诸将。阳平公融坐擅起学舍,为有司所纠。高泰谓王猛曰:“昔鲁僖公以泮宫发《颂》,齐宣王以稷下垂声,今阳平公开建学宫,追踪齐、鲁,不闻明诏褒美,乃更烦有司举劾乎?”乃止。自永嘉之乱,庠序无闻。及坚之僭,颇留心儒学。

宋武帝诏有司立学,未就而崩。

文帝元嘉二十年,立国学,二十七年废。

帝雅好艺文,使丹阳尹庐江何尚之立元学,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学,司徒参军谢元立文学,散骑常侍雷次宗立儒学,为四学。

司马氏曰:“《易》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孔子曰:‘辞达而已矣。’然则史者,儒之一端;文者,儒之馀事。至於老、庄虚无,固非所以为教也。夫学者所以求道,天下无二道,安有四学哉!”

齐高帝建和四年,诏立国学,以张绪为祭酒,置学生百五十人,取王公以下子孙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家上都二千里为限。帝崩,乃以国讳废学。

先公曰:“齐高即位之初,求直言,崔祖思以为人不学则不知道,此逆乱之所由生,宜开文武二学,使人依方习业,优殊者侍以不次。此国学之所以置欤?《南史‖儒林传‖叙》言:‘国学时或建置,而劝课未博,建之不能十年,取文具而已。’宋、齐一也。张绪见谓风流,在清简寡欲之目,以为有正始之风。善清言而已,师道恐不止於清言。然当时以为极选矣。是春置学,秋以国哀罢,曾不及岁。江左之学校如此。”武帝永明三年,诏立学。初,宋太宗置总明观以集学士,亦谓之东观。上以国学既立,省总明观。召公卿以下子弟,置生二百二十人。其年秋中悉集。

时王俭领国子祭酒。诏於俭宅开学士馆,以总明四部书充之。又诏俭以家为府。自宋世祖好文章,士大夫悉以文章相尚,无以专经为业者。俭少好礼乐及《春秋》,言论造次必於儒者。由是衣冠翕然,更尚儒术。俭十日一还学,监试诸生,巾卷在庭,剑卫、令史,仪容甚盛。作解散髻,斜插簪,朝野慕之,相与仿效(俭以宰相领祭酒)。令国子生单衣角巾,执经代手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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