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开皇十四年,关中大旱,人饥。帝幸洛阳,因令百姓就食,从官并准见口赈给,不以官位为限。
隋文帝开皇三年,卫州置黎阳仓,陕州置常平仓,华州置广通仓,转相灌注。漕关东及汾、晋之粟,以给京师,京师置常平监。五年,工部尚书长孙平奏:“古者,三年耕而馀一年之积,九年作而有三年之储,虽水旱为灾,人无菜色,皆由劝导有方,蓄积先备。请令诸州百姓及军人劝课当社,共立义仓。收获之日,随其所得,劝课出粟及麦,於当社造仓窖贮之,即委社司执帐检校,每年收积,勿损败。若时或不熟,当社有饥馑者,即以此榖赈给。”自是诸州储峙委积。至十五年,以义仓贮在人间,多有费损,诏曰:“本置义仓,止防水旱,百姓之徒,不思久计,轻尔费损,於後乏绝。又北境诸州,异於馀处,灵、夏、甘、瓜等十一州,所有义仓杂种,并纳本州。若人有旱俭少粮,先给杂种及远年粟。”十六年,又诏秦、渭、河、廓、豳、陇、泾、宁、原、敷、丹、延、绥、银等州社仓,并於当县安置。又诏:社仓准上中下三等税,上户不过一石,中户不过七斗,下户不过四斗。
致堂胡氏曰:赈饥莫要乎近其人。隋义仓取之於民不厚,而置仓於当社,饥民之得食也,其庶几乎?储备如此,他日关中大旱,民犹不免食粟糠豆屑,帝亲帅之如洛阳就食,况素无备乎!百姓知挤於沟壑耳。後世义仓之名固在,而置仓於州郡,一有凶饥,无状有司固不以上闻也。良有司敢以闻矣,比及报可,委吏属出,而文移反覆,给散艰阻,监临、胥吏相与侵没,其受惠者大抵近郭力能自达之人耳,县邑乡遂之远,安能扶携数百里以就龠合之廪哉!能赈者其弊如此,若逢迎上意,不言水旱,坐视流散,无矜恤之心,则国家大祸由此而起。如王莽之末年,元魏之六镇,炀帝之四方,鱼烂河决,不可收壅矣。必欲有备无患,当以隋文当县置社仓为法,而择长民之官,行恤农之政,其庶有瘳乎!
唐制,凶荒则有社仓赈给,不足,则徙民就食诸州。尚书左丞戴胄建议:“自王公以下,计垦田,秋熟所在为义仓,岁凶以给民。”太宗善之,乃诏:“亩税二升,粟、麦、粳、稻,随土地所宜。宽乡敛以所种,狭乡据青苗簿而督之。田耗十四者免其半,耗十七者皆免。商贾无田者,以其户为九等,出粟自五石至五斗为差。下下户及夷獠不取。岁不登,则以赈民,或贷为种,至秋而偿。”其後,洛、相、幽、徐、齐、并、秦、蒲州又置常平仓,粟藏九年,米藏五年,下湿之地,粟藏五年,米藏三年,皆著於令。
开元七年,敕关内、陇右、河南、河北五道,及荆、扬、襄、夔、绵、益、彭、蜀、资、汉、剑、茂等州,并置常平仓。其本,上州三千贯,中州二千贯,下州一千贯。每籴具本利,与正仓帐同申。
二十二年,敕:“应给贷粮,本州录奏,待敕到,三口以下给米一石,六口以下两石,七口以下三石;给粟,准米计折。”
二十五年,定式:王公以下,每年户别据所种田亩,别税粟二升以为义仓;其商贾户若无田及不足者,上上豆税五石,上中以下递减,各有差。诸出给杂种准粟者,稻榖一斗五升当粟一斗;其折纳糙米者,稻三石折纳糙米一石四斗。
天宝八载,凡天下诸色米都九千六百六万二千二百二十石。
和籴一百一十三万九千五百三十石:
关内(五十万九千三百四十七石)
河东(十一万二百二十九石)
河西(三十七万一千七百五十石)
陇右(十四万八千二百四石)
诸色仓粮总千二百六十五万六千六百二十石:
北仓(六百六十一万六千八百四十石)
太仓(七万一千二百七十石)
含嘉仓(五百八十三万三千四百石)
太原仓(二万八千百四十石)
永丰仓(八万三千七百二十石)
龙门仓(二万三千二百五十石)
正仓粮总四千二百一十二万六千一百八十四石:
关内道(百八十二万一千五百一十六石)
河北道(百八十二万一千五百一十六石)
河东道(一千五十八万九千百八十石)
河西道(七十万二千六十五石)
陇右道(二十七万二千七百八十石)
剑南道(二十二万三千九百四十石)
河南道五百八十二万五千四百一十四石:
淮南道(六十八万八千二百五十二石)
江南道(九十七万八千八百二十五石)
山南道(十四万三千八百八十二石)
义仓粮总六千三百一十七万七千六百六十石:
关内道(五百九十四万六千二百一十二石)
河北道(千七百五十四万四千六百石)
河东道(七百三十万九千六百一十石)
河西道(三十八万八千四百三石)
陇右道(二十万三十四石)
剑南道(百七十九万七千二百二十八石)
河南道(千五百四十二万九千七百六十三石)
淮南道(四百八十四万八百七十二石)
江南道(六百七十三万九千二百七十石)
山南道(二百八十七万一千六百六十八石)
常平仓粮总四百六十万二千二百二十石:
关内道(三十七万三千五百七十石)
河北道(百六十六万三千七百七十八石)
河东道(五十三万五千三百八十六石)
河西道(三万一千九十石)
陇右道(四万二千八百五十石)
剑南道(万七百十石)
河南道(百二十一万二千四百六十四石)
淮南道(八万一千一百五十二石)
山南道(四万九千一百九十石)
江南道(六十万二千三十石)
二十八年,敕:“诸州水旱,皆待奏报,然後赈给。道路悠远,往复淹迟,宜令给讫奏闻。”
天宝六载,太府少卿张瑄奏:“准敕节文,贵时贱价出粜,贱时加价收籴。若百姓未办钱物者,量事赊粜,至粟麦熟时徵纳。臣商量,其馀粜者,至纳钱日若粟麦杂种等时价甚贱,恐更回易艰辛,请加价便与折纳。”
自太宗时置义仓及常平仓,以备凶荒。高宗以後。稍假义仓以给他费,至神龙中略尽。元宗复置之。其後,第五畸请天下常平仓皆置库,以蓄本钱。至是,赵赞又言:“自军兴,常平仓废垂三十年,凶荒溃散,馁死相食,不可胜计。陛下即位,京城两市置常平仓官,虽频年少雨,米不腾贵,可推而广之。宜兼储布帛。请於两都、江陵、成都、扬、汴、苏、洪置常平轻重本钱,上至百万缗,下至十万,积米、粟、布、帛、丝、麻,贵则下价而出之,贱则加估而收之。诸道津会置吏,阅商贾钱,每缗税二十,竹、木、茶、漆十之一,以赡常平本钱。”德宗纳其策。属军用蹙迫,亦随而耗竭,不能备常平之积。
贞观、开元後,边土西举高昌、龟兹、焉耆、小勃律,北抵薛延陀故地,缘边数十州戍重兵,营田及地租不足供军,於是初有和籴。牛仙客为相,有彭果献策,广关辅之籴,京师粮廪益羡。自是,元宗不复和籴於东都。
按:唐都关中,而关辅土地所入不足以供军国之用,故常恃转漕东南之粟,而东南之粟必先至东都,然後浮河、渭,溯流以入关,是以其至也冞难。故开元以前,岁若不登,天子尝移跸就食於东都。自牛仙客献策和籴,然後始免此行。然肃、代之後,既无东幸之事,东南馈饷稍不至,则上下皇皇,立有菜色之忧。三代以前,京畿千里,自甸服百里赋纳〈禾悤〉,至於五百里米,而五百里之外皆诸侯国,不过任土作贡,以输王府,而赋税米粟则未尝徵之。当时宗庙百官有司与後世不殊,然赋税取之千里之内而自足,不闻其责饷运於畿外之诸侯,籴米粟於畿内之百姓也。然则不能量入为出,以制国用,虽竭天下之力以奉之,多为法以取之,祇益见其不足耳!
天宝中,岁以钱六千万缗赋诸道和籴,斗增三钱,每岁递输京仓者百馀斛,米贱则少府加估而籴,贵则贱价而粜。
贞元初,吐蕃劫盟,召诸道兵十七万戍边。关中为吐蕃蹂躏者二十年,北至河曲,人户无几。诸道代兵月给粟十七万斛,皆籴於关中。宰相陆贽以“关中榖贱,请和籴,可至百馀万斛。计诸县船车至太仓,榖价四十馀,米价七十,则一年和籴之数当转运之二年,一斗转运之资当和籴之五斗。减转运以实边,存转运以备时要。江淮米至河阴者罢八十万斛,河阴米至太原仓者罢五十万,太原米至东渭桥者罢二十万。以所减米粜江淮水灾州县,斗减时价五十以救之。京城东渭桥之籴斗,增时估三十以利农。以江淮籴米及减运直市绢帛遗上都。”帝乃命度支增估籴粟三十三万斛,然不能尽用贽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