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有笼罩床外,床内设搁版如几,脚后横栏,搭衣帕之类,似属妥便。但帐不能作底,又褥不能压帐,仅以带缚床外。冬则暖气不固,夏则不足御蚊,武林僧房有此制。

◎枕《释名》云:“枕,检也,所以检项也。”侧曰颈,后曰项,太低则项垂,阳气不达,未免头目昏眩;太高则项屈,或致作酸,不能转动。酌高下尺寸,令侧卧恰与肩平,即仰卧亦觉安舒。《显道经》曰:“枕高肝缩,枕下肺蹇。”以四寸为平枕。

《唐书》:明皇为太子时,尝制长枕,与诸王共之。老年独寝,亦需长枕,则反侧不滞一处。头为阳,恶热,即冬月辗转枕上,亦不嫌冷。如枕短,卧得热气,便生烦躁。

囊枕之物,乃制枕之要。菉豆皮可清热,微嫌质重;茶可除烦,恐易成末;惟通草为佳妙,轻松和软,不蔽耳聪。《千金方》云:“半醉酒,独自宿。软枕头,暖盖足。能息心,自暝目。”枕头软者甚多,尽善无弊,殆莫过通草。放翁有“头风便菊枕”之句,菊花香气,可清头目,但恐易生蠹虫。元马祖常诗云:“半夜归心三径远,一囊秋色四屏香。”前人盖往往用之。《清异录》:卢文杞枕骨高,凡枕之坚实者不用,缝青缯充以柳絮。按《本草》柳絮性凉,作枕亦宜,然生虫之弊,尤捷于菊。吴《扶寿方》:以菊花艾叶作护膝。藤枕,以藤粗而编疏者,乃得凉爽;若细密止可饰观,更加以漆,既不通气,又不收汗,无当于用。藤枕中空,两头或作抽替可藏物,但勿置香花于内,以致透脑。《物类相感志》曰:“枕中置麝少许,绝恶梦。”麝能通关、镇心、安神故也,偶用则可,久则反足为累。

侧卧耳必着枕,老年气血易滞,或患麻木,甚且作痛。办耳枕,其长广如枕,高不过寸,中开一孔,卧时加于枕,以耳纳入。耳为肾窍,枕此并杜耳鸣耳塞之患。

《山居清供》曰:“慈石捶末,和入囊枕,能通耳窍,益目光。”又女廉药枕,以赤心柏木,制枕如匣,纳以散风养血之剂;枕面密钻小孔,令透药气,外以衡布裹之而卧。又《长庵外集》云:“取黄杨木作枕,必阴晦夜伐之,则不裂。”按木枕坚实,夏月昼卧或可用。《签铭汇钞》:苏彦楠榴枕铭“颐神靖魄,须以宁眠。”恐未然也。

瓷器作枕,不过便榻陈设之具。《格古论》曰:“定窑有瓷枕,制极精巧,但枕首寒凝入骨。”东坡诗:“暂借藤床与瓦枕,莫教孤负北窗凉。”北窗凉气,已不宜受,况益之瓦枕乎!石枕亦热。

枕底未缉合时,囊实后不用缉合,但以纽联之。凡笔札及紧要物,可潜藏于内,取用甚便。《汉书》曰:“淮南王有《枕中鸿宝苑秘书》。”其制盖类是。一枕可两用,曰摺叠枕。先制狭条如枕长,厚径寸,或四或五,再以单层布总包其外,分界处以针缉其边:一缉其左之上,一缉其右之下。可左摺右摺,而叠之作枕,平铺即作垫,此便榻可备之物。

凡仰卧腿舒,侧卧两膝交加,有上压下之嫌。办膝枕,小于枕首者,置诸被侧,或左或右,以一膝任意枕之,最适。

竹编如枕,圆长而疏漏者,俗谓之“竹夫人”,又曰“竹几”,亦以枕膝。东坡诗:“闻道床头惟‘竹几’,‘夫人’应不解卿卿。”山谷曰:“竹夫人,盖凉寝竹器,憩臂休膝,似非夫人之职。”名以“青奴”,有诗云:“我无红袖堪娱夜,只要‘青奴’一味凉。”老年但宜用于三伏时,入秋则凉便侵人,易为膝患。

有名竹夹膝者,取猫头大竹,削而光之,置诸寝,其用同于竹夫人。唐陆龟蒙有诗云:“截得冷似龙,翠光横在暑天中。”但嫌实不漏气,着体过凉,老年无取。

◎席席之类甚多,古人坐必设席,今则以作寝具。如竹席,《尚书》谓之“筍席”,今俗每于夏月卧之。但新者耗精血,陈者不收汗。或极热时,以其着体生凉,偶一取用,两广所出藤席亦同。

蒲席见《周礼》,又《三礼图》曰:“士蒲席”,今俗亦常用,质颇柔软,适于羸弱之体;其尤佳者,如嘉纹席、龙须席,即蒲同类,虽不出近地,犹为易购。《显道经》曰:“席柔软,其息乃长。”谓安则能久寐也。

藤竹席,老年既不宜久卧常卧,柔软者或嫌少热,衬以藤竹席,能借其凉。深秋时即柔软席,亦微觉冷;辄以布作褥衣而卧,又恐太热。布作面,蒲席作里,二者缉合,则温凉恰当。《诗》云:“乃安斯寝”,庶几得之?

贵州土产,有纸席,客适饷予。其长广与席等,厚则什倍常纸,虽细而颇硬,卧不能安,乃为紧卷,以杵捶熟,柔软光滑,竟同绒制。又不嫌热,秋末时需之正宜。

《周礼·地官》:“司几筵掌五席,中有熊席。”注曰:兽皮为席也。今有以牛皮作席者,出口外。制皮法:拔去毛极净,香水浸出臊气,染以红色,名“香牛皮”晋《东宫旧事》有赤皮席,今盖仿而为之。皮性暖,此却着身有凉意,质亦软滑,夏月颇宜。《河东备录》云:“猪皮去毛作细条,编以为席,滑而且凉,号曰‘壬癸席’。”又《晋书》:“羊茂为东郡守,以羊皮为席。”然则凡皮皆可作席,软滑必胜草织者。

古人席必有缘,缘者,犹言镶边也。古则缘各不同,所以饰席,今惟取耐用。缘以绸与缎,不若缘以布。

盛暑拭席,亦用滚水,方能透发汗湿;有爱凉者,汲井水拭之,阴寒之气,贻患匪小。又有以大木盆,盛井水置床下,虽凉不着体,亦非所宜。惟室中几案间,设冰盘,则凉气四散,能清热而无损于人。

席底易为蚤所伏,殊扰安眠,《物类相感志》曰:“苦楝花曝干,铺席底,驱即尽。”《千金月令》曰:“大枣烧烟熏床下,能辟蚤。”其生衣襦间者为虱,《抱朴子》曰:“头虱黑,着身变白;身虱白,着头变黑。”所渐然也。《酉阳杂俎》曰:“岭南人病,以虱卜,向身为吉,背身为凶。”又《草木子》曰:“虱行必向北。”窃意虱喜就暗,非果向北也。银朱和茶叶熏衣,可除之。

◎被被宜里面俱绸,毋用锦与缎,以其柔软不及也。装丝绵者,厚薄各一,随天时之宜,或厚或薄,以其一着体盖之;外多备装絮者数条,酌寒暖加于装绵者之上。絮取其匀薄,取其以渐可加,故必多备。

《身章撮要》曰:“大被曰衾,单被曰。”老年独卧,着身盖者,被亦宜大,乃可摺如封套式,使暖气不散。此外酌寒暖渐加其上者,必狭尺余,两边勿摺,则宽平而身之转侧舒。有以单被衬其里,牵缠非所适,只于夏初需之。亦用狭者,夹被同。

老年畏寒,有以皮制被,皮衣宜表毛于外,皮被宜着毛于体。面用绸,薄加絮,宽大可摺为妥。然较以丝绵装者,究之轻软勿及。

被取暖气不漏,故必阔大,使两边可摺,但摺则卧处不得平匀,被内亦嫌逼窒。拟以两边缉合如筒,勿太窄,须酌就寝之便。且反侧宽舒,脚后兼缉合之,锡以名曰“茧子被”,谓如蚕茧之周密也。

《岭南志异》曰:“邕州人选鹅腹之毳毛装被,质柔性冷,宜覆婴儿,兼辟惊痫。”愚谓如果性冷,老年亦有时宜之,特婴儿体属纯阳,利于常用。又《不自弃文》曰:“食鹅之肉,毛可遗也,峒民缝之以御腊。”柳子厚诗亦云:“鹅毛御腊缝山。”然则性冷而兼能御腊,所谓暖不伤热,囊被之物,竟属尽美。《江右建昌志》:“产纸大而厚,揉软作被,细腻如茧,面里俱可用之,薄装以绵,已极温暖。”唐徐寅诗:“一床明月盖归梦,数尺白云笼冷眠。”明龚诩诗:“纸衾方幅六七尺,厚软轻温腻而白。霜天雪夜最相宜,不使寒侵独眠客。”可谓曲尽纸被之妙。龚诗云独眠,纸被正以独眠为宜。

有摘玫瑰花囊被,去蒂晒干,先将丝瓜老存筋者,剪开捶软作片,约需数十;以线联络,花铺其上,纱制被囊之,密针行如麂眼方块式,乍凉时覆体最佳。玫瑰花能养血疏肺气,得微暖,香弥甚;丝瓜性清寒,可解热毒。二物本不甚贵,寻常犹属能办。

冬月子后霜落时,被口每觉加冷,东坡诗,所谓“重衾脚冷知霜重”也。另以薄棉被兜住脚后,斜引被角,置诸枕旁。觉冷时,但伸一手牵被角而直之,即可盖暖。凡春秋天气,夜半后俱觉稍凉,以夹被置床内,趁意加体,亦所以顺天时。《诗·大杜》篇,疏云:从旦积暖,故日中之后必热;从昏积凉,故夜半之后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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