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谕吾儿知悉。来信均悉,兹再汇汝日本洋五百元,汝收到后,即覆我一言,以免悬念。

儿自去国至今,为时不过四月,何携去千金业皆散尽?是甚可怪。汝此去为求学也,求学宜先刻苦,又不必交友酬应,即稍事阔绰,不必与寒酸子弟相等,然千金之资,亦足用一年而有馀,何四月未满即已告罄?汝果用在何处乎?为父非吝此区区,汝苟在理应用者,虽每日百金,力亦足以供汝,特汝不应若是耳。

求学之时,即若是其奢华无度,到学成问世将何以继?况汝如此浪费,必非只饮食之豪,起居之阔,必另有所销耗。

一方之所销耗,则于学业一途必有所弃,否则用功尚不逮,何有多大光阴供汝浪费!故为父子此,即可断汝决非真肯用功者,否则必不若是也。

且汝亦尝读《盂于》乎?大有为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困心衡虑之后,而始能作。

吾儿恃有汝父庇荫,固不需此,然亦当稍知稼穑之艰难,尽其求学之本分,非然者,即学成归国,亦必无一事能为。

民情不知,世事不晓,晋帝之何不食肉糜,其病即在此也。况汝军人也,军人应较常人吃苦尤甚,所以备僇力王家之用。

今尔若此,岂军人之所应为!余今而后恐无望于汝矣。余固未尝一日履日本者也,即后日得有机会东渡,亦必不能知其民间状况。

非不欲知也,身分所在,欲知之而不得。然闻人言,一学生之在东者,每月有三十金即足维持,即饮食起居精顺适者每月亦无过五十金,今汝倍之可也,亦何至于盒之赀,小及四月而消亡殆尽!是必所用者有不尽可告人之处。

用钱事小,而因之怠弃学业,损耗精力,虚糜光阴,则固甚大也。余前曾致函戒汝,须努力用功,言犹在耳,何竟忘之!虽然,成事不说,来者可追,而今而后,速收尔邪心,努力求学,非遇星期不必出校,即星期出校,亦不得擅宿在外,庶几开支可省,不必节俭而自节俭,学业不荒,不欲努力而毋努力,光阴可贵,求学不易,儿究非十五六之青年,此中甘苦应自知之,毋负老人训也。

儿近日身体如何?宜时时留意。父身体甚佳,家中大小亦皆安康,汝勿念。

父涛白,八月初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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