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梅松-拉斐特:法国巴黎西北部的一个小镇,位于圣日耳曼森林和塞纳河之间。
②香蒂伊:法国巴黎东北部小城,以赛马场著称。
我们一搬到梅松,老头儿就写信给米兰要执照,他一直提心吊胆,等到执照寄来才放下心来。他经常跟那帮人在梅松的巴黎咖啡馆里闲坐,战前,他在巴黎当票师时认识的家伙,有不少都住在梅松,他们都有不少时间可以闲坐,就是说,因为到了早上九点钟,骑师在赛马训练场的工作就都做完了。清晨五点半钟,他们就要把第一批赛马牵出来遛遛,八点钟,再把第二批马牵出来遛遛。那确实是要起得早,睡得也早。如果骑师也为别人赛马,他就不能贪杯,他要是个小伙子的话,教练对他就一直严密注意,他要不是个小伙子的话,他就得自己一直留神。因此,骑师不工作的话,就跟一帮人在巴黎咖啡馆里闲坐,他们一坐可以坐上两三个小时,面前放着味美思酒和塞尔兹矿泉水之类的饮料,他们谈天说地,打台球,这儿倒有些象个俱乐部,或是米兰的风雨街廊。只是未必真象风雨街廊,因为在那儿大家一向都是顺道走过弯一弯,而且大家都是围桌而坐。
且说,老头儿顺利拿到了执照。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执照直接寄给他,他参加过两三回赛马。在亚眠,内地那类地方,①不过他似乎没受什么聘用。大家都喜欢他,只要上午我一走进咖啡馆,总是看见有人陪他喝酒,因为老头儿并不象1904年圣路易②举行世界博览会时那些参加赛马挣得了第一块美元的大多数骑师那样吝啬。老头儿跟乔治·伯恩斯开玩笑时就常说这话。不过看来大家都尽量不给老头儿赛马机会。
①亚眠:法国北部城市,位于索姆河畔,南距巴黎116公里。
②圣路易:美国密苏里州东部城市。
我们天天从梅松开着车,跑到凡是举行赛马的地方,那是最有趣的事了。那年夏天,参赛的马从多维尔①回来,我很高兴。即使这意味着我再也不能到林子里去闲逛了,因为我们后来就开车到昂恩②和特伦布莱③或圣克卢④去,在教练和骑师的看台上观看这些马。我准是跟那帮人一起出去时学会赛马经的,其乐趣就是天天都去。
①多维尔:法国北部旅游胜地,面临英吉利海峡。
②昂恩:法国北部旅游胜地,靠近比利时西部。
③特伦布莱:法国北部旅游胜地。
④圣克卢:法国北部,巴黎郊区,在塞纳河,以跑马场闻名。
我记得有一次到圣克卢去。那里有场二十万法郎的大奖赛,有起骑马参赛,克扎是一大热门。我跟老头儿一起顺便到练马场去看看参赛的马,那么棒的马你还从没见过呢。这匹克扎是一头高大的黄马,看上去只懂得跑。我从没见过这么棒的马。这骑马低着头,正给带着绕场转一圈,它跑过我眼前,我心里就觉得空落落,它真帅。从没一譬如此神气、生来善跑的瘦马。这骑马跑过练马场时,四脚落地恰到好处,沉着谨慎,行动从容,好像心中有数该怎么跑似的,既不颠动,也不竖起后腿来发威,眼睛一股煞气,象你所看见的那些身上注射过兴奋剂准备出售的劣等赛马那样。人群挤得密密麻麻,我再也看不见这骑马,只看见它跑过时的腿和一些黄毛,老头儿开始挤过人群,我跟着他走到后面树丛间骑师的更衣室那儿,那儿也有一大群人围着,不过门口那个戴圆顶礼帽的人冲老头儿点点头,我们就进了门,大家都闲坐着,有的在换衣服,把衬衫从头上套下身去,穿上靴子,闻上去一股热辣辣、汗津津和搽剂的味儿,门外人群在往里张望。
老头儿走过去,在正穿上裤子的乔治·加德纳身边坐下说,“乔治,有什么内部消息?”用的声调稀松平常,因为瞎猜没什么用处,乔治要么能告诉他,要么不能。
“它跑不了头马,”乔治慢条斯理说,一边弯下腰来,扣上马裤的扣子。
“谁跑头马?”老头儿凑过身子,免得人家听见。
“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