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拉过她的手,温柔地握住。

“你知道,宝贝儿,”他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应该把多萝西也扯进来。”

她茫然地望着他。

“但是我不明白。怎么能不扯进来?”

“嗯,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能光为自己着想。你知道,有些事情具有同样的分量。我乐意跟你结婚,这胜过一切。但是这却是不可能的。我了解多萝西,不管怎样她也不会和我离婚的。”

凯蒂惊恐万状,她又开始哭了。他从椅子里站起来,坐到她的旁边,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腰。

“别再让这个烦扰你了,亲爱的。我们必须保持清醒。”

“我以为你爱我……”

“我当然爱你。”他柔声地说,“对此我不准你有一点疑问。”

“要是她不愿意跟你离婚,瓦尔特就会让你身败名裂。”

等了很长时间他才重新开口,声音显得沙哑干涩。

“当然,那可能会毁了我的前程。但我更担心的是你也将从中受到伤害。如果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会向多萝西一五一十地坦白。她会遭受打击,伤心欲绝,但是她会原谅我。”他心生一计,“快刀斩乱麻,这可能会是个好主意。如果她愿意去和你丈夫谈一谈,我可以确信她会说服他收好舌头。”

“那是不是说你不想跟她离婚?”

“呃,我也得为我的孩子们想一想,不是吗?而且老实说,我也不想让她伤心。我们的关系一直相当融洽。在我看来,她堪称贤妻良母,这你知道。”

“我记得你告诉我她在你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我从未说过。我只是说我不爱她。我们已经好多年没一起睡过觉了,除了偶尔为之,比如圣诞节,还比如她回英格兰的前一天,还有她刚回来的时候。她不是热衷于那种事的女人。但是,我们是极好的朋友。不怕告诉你,我十分依赖她,这超过任何人的想象。”

“你不觉得当初别去碰我更为明智吗?”

当惊恐几乎令她窒息的时候,很奇怪她还能保持如此平静的声调。

“你是我多少年来见过的最可爱的小东西。我无所顾忌地爱上了你。你不能为此责怪我。”

“但是无论如何,你说过你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唉,上帝呀,我并不想让你失望。我们现在的困境相当险恶,我现在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摆脱出来。”

“除了那个显而易见的办法。”

“亲爱的,你必须理智。我们必须诚心地面对现实。我不想伤害你的感情,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事实。我对我的事业倾尽所有。谁也不敢说有朝一日我不会当上总督。殖民地总督是多么叫人神清气闲的职位。除非我们把这件事压下去,否则我一点机会也没有。虽然我可能不会因此黯然离开官场,但我身上将永远背着这个污点。如果我离开了官场,我就只能在中国这个地方经商赚钱,只有这里我最熟悉。但是不论哪种情况,我的选择都将是让多萝西陪在我的身边。”

“当初你有必要告诉我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其他的你都不想要吗?”

他的嘴角冷冷地垂了下去。

“呃,亲爱的,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你,他说的话是不能字字当真的。”

“你根本就没当真?”

“当时我是真心说的。”

“那么如果瓦尔特跟我离了婚,我将会怎么样?”

“假如我们已穷心尽力,但依然事与愿违,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这事绝不会满城风雨的,如今世风坦荡,少有人会说三道四。”

她第一次想念她的妈妈。她打了个寒战,又看向了唐生。此时她不仅痛苦,又多了一分对他的怨恨。

“看来要是换成你来尝尝我要受的苦,你恐怕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她说道。

“如果我们只会这样相互冷嘲热讽,就不要希望事情有什么进展了。”他回答说。

她悲痛欲绝地哭了起来。她一心一意地爱他,而此时此刻却对他满腹怨艾,这太骇人了。他根本不知道他对她意味着什么。

“呃,查理,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别这样,亲爱的,我爱你。但是我们并非生活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我们还有社会关系束缚着。你需要理智一点。”

“我怎么理智得起来呢?对我来说爱情就是一切,你就是我的全部。可它对你来说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我怎么受得了?”

“它当然不是一个插曲。但是,如果你要我以毁掉我的前程为代价,离开一直十分信赖的妻子,然后和你结婚,这实在超乎我的想象。”

“如果是我,我就会愿意。”

“你和我的情况有着天壤之别。”

“唯一的差别是你不爱我。”

“一个男人深深地爱一个女人,并非意味着他就希望下半辈子和她共同度过。”

她的眼睛迅疾地看向了他。她彻底绝望了,大颗的泪珠从脸颊上滚下来。

“呃,太残忍了。你怎么能这么没有心肝?”

她歇斯底里地抽泣起来,吓得他赶紧朝门口瞅了一眼。

“我亲爱的,别这样,你要控制自己。”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她喘了一口气说,“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怜悯吗?”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一心一意地哭号起来。

“我绝非无情无义,上天作证,我不是想伤害你的感情,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我的生活全毁了。为什么你就不能离我远点儿别追求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如果光是责备我会对你有好处的话,那你就随便吧。”

凯蒂一怒而起。

“是不是我当初对你投怀送抱了?是不是你不接受我的爱,我就会让你永无宁日了?”

“我没那么说。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不是你清楚地向我暗示你想和我上床,我是做梦也没有想过的。”

呃,多么羞耻啊!但是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此时脸色阴沉,焦虑不安,两只手不自在地胡乱动着,时不时地向她投来烦躁的目光。

“你的丈夫会不会原谅你?”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我没问过他。”

他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她看到他像要大声发作,但只是动了两下嘴唇,又压下去了。

“你最好再去跟他谈谈,看看他会不会大发慈悲。要是他真如你所说的那么爱你,他必然会原谅你。”

“你太不了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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