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样愚弄我呢?为什么?”罗斯玛丽心中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你想到过没有,我今生今世都得在别人怜悯的目光中生活下去?我要控告这家报纸,澄清这件事……”
“你也大荒唐了。刚才你还说你无法相信我的话,现在你又要我先控告这家报纸,你也太不理智了。”
“那么好,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他大声吼道,拳头一下子砸到桌子上,“我再说一遍,罗斯玛丽,这孩子不是我的。”
“那么好吧,控告他们。”她冷漠的说道。
“根据什么来控告他们呢?这篇文章措词非常精明,我根本抓不住他的任何把柄,唯一的受益人只能是律师,我已经承认了我与莎伦之间的一切。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自己呆会儿,这件事终究会平息下来的。”
“哦,不错,会平息下来的——在每个人对我品评够了之后。我再也无法在人前抬起头来了,你也一样。几年之前我就应该抓住机会彻底与你分手。我不该听琼·奎尔的话,不该给你第二次机会。我是个白痴。”
“你在说什么?”
“难道你以为四年前发生的事情我一无所知吗?”她恶狠狠地说道,“那些你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地打给她的电话?桑,你是个笨蛋,自己偷偷摸摸下楼去,以为我早已睡着了。琼·奎尔在和你见面后几小时就飞往了巴黎,和那个女人讲清了一切,现在我真希望她当初没那么做。你仍旧继续去见她,不管别人的死活,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哦!我真傻。”
一下子整件事在桑心中像水晶一样地透明了,他记起了导致他与莎伦分手的各个细节。琼·奎尔和罗斯玛丽在那件事中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他不知道,但他也不想知道了。“我想这意味着你想和我离婚,是吗?”他说道。
“什么?”她一下子转过身,“那样你就可以和那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一起逃到一个无人居住的小岛上,让我来收拾残局、倍尝凄苦的滋味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已经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
她恶毒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一直在付帐单的是我,有权发号施令的也是我。你和我仍旧会一起生活下去,直到这件事风平浪静为止。我们还得挽救我们剩下的名誉,我们要去克里格林堡避暑,呆上整整一个夏季,直到秋天再回来。上帝保佑那时人们已经把这件事淡忘了。我们仍旧执行那个开放古堡的计划,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刚想打断她的话头,她就用一种威胁性的口气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道通碟,桑,不可能离婚——无论是现在还是其它任何情况。”
“但是我的工作怎么办?我不能这样扔下工作一走了之。”他喊道。
“我想他们没有你一样能办公。”她冷若冰霜地答道,“你可以休个长假,在你的领土上闲逛。我会保证你会找到一大堆事情可以做。我象以往一样,仍旧支付大部分的花销。”她恶狠狠地断然说道,“你得给你的情妇写封信,告诉她你再也不希望见到她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们俩人之间再没有任何联系了。”
桑转过身,背朝着她。“我累了,罗斯玛丽。我们以后再详细讨论吧。”他厌倦地说道。
“我要去休息了。”她简短地说道,又在门口停了一下,说道:“我希望那封信明天就可以寄出去,桑,你再也无法欺骗你自己或者我了。如果你还软弱,我会毁了你。我保证你除了那个空头名衔之外,将一无所有。”
她在身后摔上门,桑一下子就瘫在了椅子里。几乎要彻底绝望了。他的脸没有刮,由于喝酒的缘故,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展望了一下他支离破碎的凄冷的生活,不知道千头万绪该从哪一根开始整起,一切都如此毫无希望。
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到莎伦和他儿子的照片上。这太使人难以置信了,他们这么多年来肝胆相照,彼此忠诚的关系竟存在着这样一个邪恶的骗局。他永远也不知道照片上的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莎伦对他的背叛与欺骗使他深深地受到了伤害。即使现在看着她的照片也仍旧会使他心中疼痛,她对他什么也不是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一段浪漫的小插曲而已,无论他怎样努力给自己解释,所得出的结论仍旧和任何看一眼这张照片的人所得出的结论一样。她与本格拉的孩子就是她从不愿意他去巴黎的原因。莎伦害怕他会发现她是本格拉的情妇——这种关系早在他们在塞伦的那种浪漫时光之前就开始了,现在他理解那位阿根廷大亨为什么那样充满恨意地在马球比赛中与他争斗并使他摔落下马了。莎伦是本格拉的,他不想放弃她,本格拉用自己的几百万美元博取莎伦的欢心,现在本格拉可以向她提供桑永远无法向她提供的一切了,提供那些在她看来远比他们的可怜的小小梦想要重要得多,有意义得多的东西。空洞的幻想竟如此可耻地结束了。如果他想表达他心里所受到的伤害的话,他知道他必须现在就做。当他提起笔时,心中有些东西枯萎消失了。他写道:“亲爱的莎伦……”
飞机驶往最终目的地“天使之湾”,莎伦心满意足地看着窗外熟悉的深蓝色的地中海。在雄伟的阿尔卑斯山的映衬下,尼斯城这颗明珠更显得难灿夺目。
三个小时之前,她还在罗马的中心。现在,她离开了机场,深深地吸了一口蓝色海湾的独特气味,鲜艳的花朵,香草及香料,给满山遍野的薰衣草散发出的纯净香气又添了一些独特的味道。如果她能把这种芳香装入瓶中,贴上标签,投到市场中去,莎伦想道,蓝色海湾的这种空气一定是一种非常美丽的畅销品,尽管它象外省的玫瑰、海岸边的葡萄酒一样,离开了原产地便失去了原有的味道。这种香气只能在这儿欣赏,在晴朗无云的天空下,在碧兰的海水的陪伴下,在雄壮的阿尔卑斯山的映衬下。她想道,把包放进租来的车中,踩了一下加速器,驶过在风中摇曳的棕榈树。
出于习惯,她驶离海岸,朝哥拉斯方向开去。塞伦崎岖的道路使她忘记了在远东难忍的酷热中呆了两个星期后所带来的疲劳,她把所有的商业文件都锁在公文包中。她决定和桑轻轻松松地度过整整一周,绝不考虑那些繁杂的商务问题。自从她那日离开急救帐篷之后,他们一直再没有过联系,在这间隙里她得以有时间思考伽伦特公司计划的结束。
那天,她看着阿米社从迈克·肯特公主手中接过伽伦特公司的胜利奖品时,她被迫压抑住自己胸中燃烧的怒火,后来,当她的助手们来把她的大帐篷象建造时一样迅速利落地收走时,她觉得心中有股无法压抑的急切愿望,那就是和这大帐篷一样收起她的雄心壮志。阿米杜出人意料地走近她,她关于辞职的一大篇话刚涌上嘴唇,阿米杜便抢先说话了,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莎伦——我是来道歉的,告诉你我心里有多难过和后悔,毁了你今天的好心清。”他又说道,“我没有权利象刚才那样做,我知道那是不可原谅的。”
以阿米杜那样高傲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竟能说出这样诚挚的话,这可完全出于莎伦的意料之外。她大吃一惊,什么也没说便让阿米杜走开了。阿米杜眼中悔恨的神情真是不同寻常,无法使人理解,以致她无法说出自己的想法了。在她去远东的这段长途旅行中,她有时间思考离开伽伦特公司的鲁莽决定是否合适。现在有这么多人依靠于她,她渐渐意识到她可能有些过于放纵自己虚假的自傲了。她如果此刻离开伽伦特公司,一定会危及桑早日离开罗斯玛丽的计划,并且她自己没有收入的话,将重新回到她怀孕期间的那种身无分文的状况中,无论是什么决定,终将影响到伽伦特公司。她决心平静、理智地来处理这件事,还得听听桑的建议,一阵微风迎面吹过,带来一股宜人的含有香气的热气,她觉得自己什么也不在乎了。唯一压在她的心头的是她的私人助理告诉她的一件事;马球比赛之后,英国报纸登出一篇有关她与桑的含沙射影的文章。开始她对这个消息感到骇然,后来她平静下来,想到这或许会使她因祸得福呢,最糟的不过是使桑更早地离开罗斯玛丽而已。想到这里,她不禁满心欢喜。
到达塞伦后,她把车停在场院,走向那幢房子。她把它视为自己的家。女管家的丈夫加夫将负责她的行李,里面有好多给桑的礼物——一条鳄鱼皮腰带,一只金制打火机,一个象牙雕刻的小弥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