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下午的时候,莎伦开始感到累了。当太阳开始沉入地平线时,“大洋之歌”似乎也失去了追赶的兴趣。最后,当那些不知疲倦的正规猎手们在前面消失后,她调转了马头朝回家的方向驶去。
在阴暗的林间空地上慢跑,她看到林间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是两个猎手,一男一女,拉着马的缰绳走到一棵树下,她很快地想到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她认出了那是脆弱的高姆苔丝·旺查姆斯,被一个穿制服的仆役紧紧地拥抱着,他正迫不及待要解开她夹克前的扣子。他们的笑声在林间回荡,当她经过时,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她。莎伦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们滚倒在一堆树叶上。对于他们的行为,她有些许的嫉妒,记起了这种肉体与肉体接触的欣喜,她已经许久没有这种经历了。仅仅有一个男人使她产生过这种渴望,但是很快她就把他从心里排除掉了。
她骑着马慢跑独自回家去,林中那对男女热情的低语声仍然在她的耳边回响。
晚上在雷丝·多瑞莱尔丝塔举行了本季最宏大的狩猎舞会,一千个火把灯笼挂在通往别墅的路上。枝形吊灯的耀眼的光芒从大厅的窗户直射在铺有砾石的前院,客人们已经到了,穿着灰色制服,扑着粉、戴着假发的仆役们赶快上来迎接。除了巴黎的名流——本地区拥有豪华府邸的贵族外,还有三百个客人穿着整齐的晚礼服来到这里,他们中有一些甚至是从遥远的马垂得·阿卡波尔可和阿萨斯来的。在众多的轿车中,西托恩斯和马萨地珊斯是个由四匹马驾驶的四双座马车,他的主人是年轻古怪的巴洛·干尼特,他有着十八世纪的言谈举止。他的别墅仅由烛光来照明,据说他在一堆火前的一个铜盆里洗澡。现在,他从他的车上下来,穿着件丝质的,长及膝盖的紧身马裤,一件长袍大衣,戴着扑了粉的假发,在他手里拿着副长柄眼镜,当他走过后留下了一股玫瑰香精的味道。
八点过后,莎伦挽着几布瑞斯的手臂从楼上下来,她穿了件丝质的拖地长裙,扇形的紧身胸衣在腰间被一条深红色的带子束住,就象一件艺术品似的,她的双肩美丽动人,就象从一支虎皮百合中升起。这是最后一分钟才从迪奥那儿借的,在这以后丰富多彩的数小时内,这件神奇的衣服将是她的。
“凡布瑞斯,今晚你显得相当与众不同。你衣眼领上的小装饰品,是从哪儿得到的?”
在楼梯的尽头,他极自豪地站了一会儿,正了正他的白色领带。
“装饰品?你介意吗?这是让·伯格王子的私人装饰品。”
“因为什么嘉奖给你的?”
“因为在重建王宫时我的服务。”
“如果你今天如此服务,你也不会得一个奖章。”她极刻薄地讽刺道,使他仰头大笑。
他们下了楼后,客人们也正向大厅涌去。远处的门大敞着,可以看到那长长画廊。舞会已经开始了。他们穿过人群迂回前进,莎伦从没看到这么多衣着华丽的女士群聚一堂,她推测巴黎的那些有名的时装屋一定已被抢劫一空才制造了这里使人目眩的色彩世界。甚至方伯格街的珠宝保险箱一定也是空的,银行保险箱也拿空了,他们的珠宝都用来装饰这些女士们的脖子和胳膊了。男士们,穿着正式的纯黑或纯白的晚礼服,戴着小装饰品和色彩缤纷的彩带,极其潇洒漂亮。
美妙的音乐伴着莎伦走进舞厅,在水晶校形灯下,人们正翩翩起舞。
一个瘦削的年轻人站到了莎伦的面前,他有着一双引人注目的蓝眼,和一张有着清纯之美的嘴,他向莎伦鞠躬。莎伦定睛看去,发现他左脸上留有一块因决斗而留下的伤疤,她记起来这是一个美国影星的儿子,一个德国王子,她去年春天在蒙特卡罗见过他,那时他刚从世界汽车拉力赛中幸免一死。
“小姐,是否我有幸能和你跳下一支舞?”
“我非常愿意”,带着最陶醉的一笑她说道。
他们这一对使人们大吃一惊,潇洒的赛车手——曾和危险做决死的搏斗,与一位艳丽的动人的美女共舞。莎伦那光彩夺目的外表引起了在场的每一位客人好奇的低语。她出现在所有的欧洲主要的时装杂志的封面,从《时尚》到《玛丽亚——克莱瑞》,自从她被著曼·帕金森发现后,她变成了标志一个时代风格的六张面孔之一。
那天晚上,当舞迷们随着高台上的管弦乐队奏出的乐曲旋转时,灯光辉映的舞厅使辉煌的凡尔赛也黯然失色。不计其数的舞厅大窗户俯瞰着灯火通明的别墅公园。
当莎伦和这位年轻的德国小伙共舞时,她禁不住想到:如果在两年前,只要自己看他一眼就会心跳不止,然后就会毫无反抗地拜倒在他的脚下,但是现在,她发现他那别具特色的漂亮外表却使她无动于衷。
“你是今晚最漂亮的一位女士。”他说道。“但是你的美丽是聪明与魅力的结合。就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刻,好象被某种神奇的力量驱使一般就来到了你的身边……”
“谢谢”她极不自然地说。
“你现在住在巴黎吗?”
“是的,在左边,我在鲍兰格瑞和艺术馆之间有座小公寓。”
“你是巴黎的名人。我确信你应该住在福斯大街。”
“哦,不,”她没有心情去解释为什么她情愿住在左边享受世俗极为单调的生活也不愿享受右边那冷冰冰的富丽堂皇。
“你是个自相矛盾的叛逆者,是吗?我喜欢这样的女人。是的,我喜欢那样。”他宣称道,好象是在下决心似的。
当华尔兹结束的时候,阿米杜松开了马癸丝·德拉·康德瑞的手,她非常轻浮地身裹一件深红色的塔夫绸长裙。他骑士般地对她微笑着,然后向四周看了看为马癸丝寻找一个方便的立足之地,他已履行了作为主人的职责,把每个客人都照顾得好好的。
“凡布瑞斯——我可以把马癸丝·德拉·康德瑞介绍给你吗,”他说,把这个负担交给正犯糊涂的艺术品商人。
阿米杜在人群里穿梭前进,走向莎伦,但使他气恼的是他发现她仍被垄断着。他抓住一个仆役的袖子,悄悄地低语了几句,然后在几分钟内,仆人就打断了莎伦和她专注的舞伴的谈话,此时他们正摆好了姿势准备下一个华尔兹。
“先生,有您的一个紧急电话。您可在图书室接它。”
这位先生非常吃惊地说了声“请原谅”,礼貌地一躬身,离开了莎伦。紧接着,莎伦感到有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转过头去。她发现阿米杜的眼睛正盯着她。阿米杜没有说一句话,就把她据为己有了,他的一只手臂放在她的腰间,把她带入了舞场。在他的双臂之下,她感到拥挤的房屋在散去,她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在等待他的来到。透过揉皱的真丝衣服,她可以感到他强大的身体的力量是如此令人陶醉,以至于她闭上眼睛。在她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在低声告诉她,该打碎这个使她着迷的假想的肥皂泡。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已沉迷于某种感觉之中,她知道太晚了。他用他的双眼吞噬着她,她知道她已经无力自拔了。
他又把她抱得紧了一些,说:“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是对我来说还存在的唯一的女人。”他的双唇轻触着她的面颊,他表示出了一种深不可测的渴望。尽管她得知在他的生活中,他一定还和一千个其它的女人重复过相同的话,但她还是让自己去相信他。当音乐消失后,他们手拉手站了几秒钟。他的手指给她的最轻微的压力已足以达成他们之间的契约。接着,晚餐开始了。
第二天早晨,当女仆把她的早餐盘放在桌子上,打开窗帘时,莎伦醒了,然后又点燃了炉火。躺在缎面的鸭绒被里,她感到又舒适又温暖。看到又是一个大雾天。
“小姐,您的早餐准备好了。”女仆说,然后轻轻地离去了。
莎伦站在炉火旁喝着一杯冒气的咖啡,她裹在她的晨衣里,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昨晚的舞会。晚饭以后,她和阿米杜跳了一曲又一曲,直到凌晨六点钟——晚会最后结束的时候。他的眼睛不曾离开过她,以一种强有力的,但几乎是正式的方式,他抱着她,这是对于前面发生的事的一个警告。一旦他们之间的堤坝被打开,一旦她允许他进入她的生活,那么就不会再有回头路了。这里极具诱惑的豪华,奢侈促使她去揭开他周围的一切秘密,在这样的奢华中她现在找到了她自己。在古老别墅安宁的氛围的抚爱下,她知道她将不借代价得到它的全部——每一份兴奋、快乐和富有。将近一个小时,她编织着自己的美好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