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走吧。”莎伦不耐烦地喊着。
当她们听说查理就要从英国回来,心里非常激动,想象着见到他时那激动的场面。
当他们奔跑着经过大房子的时候,莎伦看到玛丽——库尔华达庄园的女主人,正站在走廊上,向骑马经过的姑娘们挥手。她和庄园里所有人一样正期待查理从牛津归来。他是她三个儿子中的老大,也是她最喜欢的儿子。凉风拂面,莎伦回头盯着那杂乱无章、用巨大的古木造成的低矮的白色房屋。在她的印象中,没有什么东西能同它相比。
前面就是库尔华达巨大的牧场,放眼望去,牧场向远方延伸。牧场上羊群结队,从远处俯视就象片片白云点缀在无边无际的绿色大地上。牧场工人黄昏就已聚集在这里,她们的父亲也可能就在其中。莎伦两眼死死盯着山丘间那条伸向远方的小路。忽然,她看见一辆车颠簸着朝库尔华达方向驰来,车后扬起浓浓的灰尘。
“他们在那儿——他们回来了!”凯丽欢呼着,叫喊着,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骑马朝前奔去。
在车里,查理心潮澎湃,思绪万千。终于回到自己的家乡了,就象鸟儿又回到了大自然。
“嘿,你想象我们的庄园和牧场会是怎样?”他问座上的年轻人。
“它一定很大。”
桑·弗兰茨伯爵这样回答。查理和他的父亲鲍博都笑了。
桑从侧面看看鲍博,饱经风霜的脸上棱角分明。高大魁伟的身材是典型的澳大利亚男人的形象。虽然在这一带,他拥有最富有和最古老的牧场,但鲍博的手就象伐木工人的手一样粗糙结满老茧。
“好象你们专门组织了欢迎会。”鲍博说,朝刚来到车旁,骑在马背上的人点点头。
凯丽拼命地朝汽车方向奔驰过去,一点也不理会后面莎伦的叫喊声,莎伦在后面边跑边喊着。
凯丽奔跑着,终于赶到了汽车旁边,她朝车上那年轻人边挥手边甜蜜地微笑着,她猜测那年轻人一定是桑·弗兰茨伯爵。
车里,查理和桑被那些赛马背上的姑娘强烈地吸引住了。查理模模糊糊还记得那个正和凯丽赛跑,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飘扬的姑娘是谁。
“你永远不会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桑说。
“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对吗,爸爸?”查理问。
“是的,”鲍博点点头。“她们的父亲在和凯丽母亲结婚前,和从新苏格兰来的本国妇女勾勾搭搭。正如我告诉你的,莎伦是位很好的姑娘,而凯丽却是个真正的捣蛋鬼。”
桑被姑娘们迷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和凯丽相比,莎伦毫无表情地注视前方,给桑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朝这方向微笑过。
“查理,那活蹦乱跳的一头淡红色头发的姑娘比我离开时变化大了很多。”鲍博说,“十三岁的小女孩长得跟二十三岁的大人一样成熟。”
“妈妈写信告诉我,凯丽曾赢得多次赛马冠军。”
“那是真的!凯丽每次都能很好把握自己——”
“我的天哪——那姑娘掉下来了。”桑打断他们的对话,惊叫起来。这叫声使鲍博条件反射似地踩住刹车,车咋地一声停住了。
“我早就知道会出事的。”鲍博气愤地说。
急刹车时卷起的灰尘一会儿遮住了他们的视线,当灰尘散去时,他们看到莎伦那已无人骑的马肆无忌惮地狂奔着。
一会儿凯丽意识到车没有和她并行,当她回头时,惊奇地看到一个男人从车里冲出来。查理箭步向前,跃过围场,去抓住狂奔着的马的缰绳。同时,鲍博看到一个象帆布背包似的东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凯丽看到这一情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凯丽的心怦怦直跳,惊恐万分。她返回来,到围着莎伦的人群中,这时,查理牵着那匹马向她走来。
“嘿,把它牵回去。”
这里已没有欢呼,也不存在迎接时的欢声笑语,凯丽看了一眼查理,他已从一个不成熟的小孩变成了一位真正的男子汉。而查理正不高兴地盯着她。
“等一会儿,我有话要对你说。”鲍博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大声地对她说。
他们三人把莎伦轻轻放在车的后座上,然后三人挤在前座,驱车前去,车后扬起云雾般的尘土。凯丽站在路旁,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使她的泪水顿时喷涌而出,顺着脸颊往下淌。她噔地一下,拽了一下莎伦那匹马的缰绳,骑马快步向家跑去,心里念道:莎伦死去吧,永远从这世界上消失。
当莎伦清醒过来时,怎么也想不起她怎么会躺在这寒冷阴暗的房间里。她的头痛得难以忍受,当她想仔细看看房间时,顿觉天旋地转,渐渐地她感觉到有一双充满关怀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现在不要动,也不要说话,亲爱的,静静地躺着,一切都会好的。”玛丽轻轻说着,同时摸摸她冰凉的手,又摸摸她的额头。
“玛丽——医生来电话了,我想你应该和他谈谈。”门外传来鲍博的说话声。
“我就来。我一会儿回来,莎伦,记住,现在必须静静地躺着。”
她点点头,慢慢地仔细打量起这房间来,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光线,她听见身边有一个闹钟正嘀哒作响,这轻微的响动使她的头都觉得眩晕。
“我想你还要忍受一会儿,”玛丽说,“你是个很幸运的姑娘。”她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略带安慰地说:“瓦克大夫说根据你的感觉,你必须在床上呆四十八小时或更长的时间。他很快就来。”
“都是因为我,把事情弄糟了,玛丽。”莎伦轻轻说。
“够了——那是偶然事件。总之,你不要担心,好好休息,保持安静。我担心脑震荡使你一点点东西都不能吃,不过今天晚上,你可以吃点牛肉片试试。”
当她昏昏欲睡,刚要进入梦乡时,莎伦突然想起桑·弗兰茨那纯正的英国口音,这使她又清醒过来。当她正试图再回忆那甜美的声音时,她睁开眼睛,似乎发现一双满怀关切的纯蓝色的眼睛正看着她。
不知何时,莎伦睡着了。
第二天,钟声把莎伦从梦中唤醒:她不知道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她突然想起她怎么睡在这么柔软的床上。这时有人敲门,“请进。”她回答,心想一定是玛丽看她来了。
门开了,她惊奇地发现桑·弗兰茨正小心翼翼地托着放满碟子的盘子站在门口。
“我被指派给病人送吃的来了。”他声明道,面带迷人的微笑。他把盘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从他那笨手笨脚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不习惯侍候别人。
被敏感的自我意识所驱使,莎伦观察着他的每个动作,他把她头下面的枕头竖起来,将托盘放在她的面前,同时把一块精致的餐巾展开,递过去。
“我希望你有一个好胃口,希望你多吃一点,这是玛丽的指示。”
“我突然感觉我有点饿了。”她点点头,轻轻地说。
“噢,顺便说一下,我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呢,我叫桑·弗兰茨。”
“我叫莎伦·范林。”
“至少你还没有失去你的记忆。”他跟她开着玩笑。莎伦也禁不住羞涩地格格笑起来。
“我呆在这里陪你,你介意吗?”
“不,当然不会。”她躺下,她已无食欲,当他在她旁边的床沿上坐下时,她感觉好多了。
第一次见到桑时,并没有给莎伦留下什么印象,但现在这一切都已改变。他那典型的英国式的脸盘更增添了他的魅力。她发现自己在盯着他的嘴,他的嘴唇很富有性感。她仿佛滋生着一种感觉,他的嘴正在亲吻她。想到这她顿觉耳根发热,满脸通红。心想他一定是猜测到了她心中的秘密。她抬头看着他,发现他也正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她。
“你感觉如何?”
“非常好,感谢你给我送来吃的。”
“你从马上摔下来。我看见了,你知道,我亲眼看见你摔在地上。”
“我平常从不掉下来的。”她说,试图证明这只是偶然发生的事。
“你们骑马跑得很快。我想如果换了别人情况会更糟,我知道至少我不行。”
“鲍博是不是很生气?”
“没有,只是很担心,你吓了他一大跳。”
“如果你看到我妹妹凯丽,告诉她不要为我担心。”
“我会的,我想这可怜的姑娘会遭到鲍博的责骂。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查理说她有点胆大妄为,也许这次给了她一点教训。”
她盯着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短暂的交谈使她觉得有点相见恨晚,他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因为他离开了床边,来到床边的桌子旁,盲目地拨起电话来。
“如果你吃完了,我把盘子拿走了。”
“谢谢!同时请代我谢谢玛丽,太好吃了。”她说。
他看到她躺下,黑色的头发撒落在枕头上,她穿一件经过修饰的睡衣,她那细长的手腕娇嫩而好看,丰满的嘴唇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