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人以自己的方式觉得那上面的画有趣,墓中的壁画又写有潦草的伊特鲁利亚文字,但它们已突然失去所有伊特鲁利亚式的魅力。它们仍有些许伊特斯坎式的自由流畅,但总体来说已属于希腊-罗马风格:一半具有庞贝特色,一半是罗马特色。它们比那些小小古墓内的壁画更随意,但同时已失去全部的动感,形象呆在那里没有任何流动的生命活力,没有丝毫动人之处。
我们在那里看到的不是绝妙的古老侧影像,而是现代“绘画”,虽看起来很好,但我对此常只有强烈的失望。
当罗马人在公元前四世纪从伊特鲁利亚的鲁库蒙斯手中抢过权力——至多只让他们当罗马行政长官时,伊特鲁利亚的神秘性几乎立刻消失了。在国王——神,或者说是按宗教概念统治国家的古代世界里,国王及其王族和主僧的废除会使这个国家立刻处于无声音无意志状态,在埃及和巴比伦、在亚述、在美洲的阿兹特克和马雅的贵族统治都遭遇过这种情况。人们由种族的精英之花统帅着,拔掉了这支花,整个种族便陷于无助和无望了。
伊特鲁利亚人并未被彻底消灭,但他们失去了自己的一切。他们曾基本依仗自然伟力的主导控制力而存活过,但他们的主导力量在罗马人的客观力量面前衰落了,几乎在一瞬间,真正的种族意识消亡了,伊特鲁利亚人的知识变成了迷信,伊特鲁利亚君主成了肥胖而无能的罗马人,伊特鲁利亚人民成了无以表达思想、毫无生存意义的人,这一切在公元前二三世纪突然发生,其迅速真令人惊讶。
然而伊特鲁利亚人的血脉在继续跳动着,乔陶和那些早期雕塑家似乎又成了伊特鲁利亚血液的开花植物,他们时不时开出一朵花来,却总被某些超级“力量”践踏致死,这是无尽的生命忍耐力与无尽的、总是取胜的权威力量之间的一种搏斗。
那儿还有一座巨大的后期坟墓——“盾之墓”——据说建于公元前三世纪,其中有许多壁画残片。有一幅宴饮场景,画的是一个坐在宴会长椅上的男子正从一个女子那儿拿过一枚鸡蛋,女子的手碰着了他的肩膀。他们其实最好分坐在两张椅子上,因为他们间实在没什么感情,虽然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但全在外表上,没有内在的东西——所以是那样的乏味。当然他们还算有趣,但好像是现代艺术家所为,一个嗜好童稚味、嗜好天真古朴的极端现代派艺术家之所为——在其所谓的真正古代风格后面只有空虚——空气是空虚的,蛋仍举着,但对那些男人女人并不比巧克力复活节彩蛋对我们更有意义,它已变得冷冰冰的了。
在“冥府之墓”出现了表现阴森可怖的地下世界、地狱及其恐怖气氛的画,这显然是伊特鲁利亚人从恐怖的罗马人那里承继来的。早期那种可爱的仅有一个、或可能两个墓室的小墓让位给了这些阴险的地下岩洞,地狱恰如其分地得以引入了。
人类追求与自然和谐、控制自己而虔诚对待伟大生活洪流中的精华之具有深远意义的努力,已形成一种古老的宗教,但这种宗教随着希腊罗马人的到来转变成了一种抵抗自然、发展超越自然、完全束缚自然的智力机巧和机械力量,变成了直到最后完全控制自然、使自然失去自由并完全地、完完全全地驯服于人的低劣欲望的企图。
奇怪的是,随着人类战胜自然的欲望的出现,阴森的冥府、地狱、炼狱也相继出现了。对于信奉伟大自然宗教的人们来说,死后的一切是生命奇异旅程的延续;对于相信人的意志的人们,死后则只有地狱或炼狱或虚无,天堂只是个不足以解决问题的虚设场所。
但历史学家们竟很自然地抓住了特拉斯坎人后期坟墓中所反映的那些基本非伊特鲁利亚式的证据,去建构一幅阴森的、地狱般的、毒蛇般缠人的、被高贵的罗马人极正确地毁灭了的、邪恶的伊特鲁利亚的图画。这个神话至今仍然存在,似乎人们永远不愿相信自己的感觉,他们宁愿继续相信从某些“古典”作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