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位于城门上方的咖啡店的简陋的桌子旁,看着傍晚带着工具和对收成的估望从田野归来的农民进入城门。他们经过城门时,小镇海关的职员查看了他们,问了他们一些有关是否带了草捆之类的问题,并戳了戳他们臀部的包裹。当一车灌木枝条拉近时,他喝令停下来,然后用一根长长的钢棍拔开枝条,插进去仔细查看是否藏有酒桶或油罐、桔子包或其他食物,因为所有带入意大利小镇的食物——除食物外别的东西也如此,——都必须付税,有时得付很高的税。

可能在伊特鲁利亚人时代,农民在傍晚进城时的情形与此相同。伊特鲁利亚人是本质上的城市居民,即使是农民也居住在围墙之中。在那些日子里,农民们无疑即奴隶,与今日的意大利农民非常相似:他们在农田间劳作,没有工资只获得部分农产品;他们热心于田间劳作,带着今日意大利人仍然具有的对土地的执着认真,和几乎是热切的关注;他们住在城里或村庄里,但夏季会在野外的田里建些小茅屋住。

在过去那些日子里,在像今天这样的一个美好傍晚,男人们会带着裸露的、因日晒风吹而黑里透红的肌肤和强健而无忧无虑的体魄进来;女人们则身穿宽松的白色或蓝色亚麻罩衫翩翩而至;显然其中有些人会吹着牧笛、有些人会唱着歌进来,因为伊特鲁利亚人酷爱音乐,并具有现代意大利人已失去的内在的轻松。农民们会来到大门内那清洁整齐的神圣地方,他们走过一直向上延伸到山顶的、两边尽是一排排有着欢快色彩的门面、画着或挂着点亮的赤陶花灯的低矮小房子的街道时,会边走边向那座五光十色的小庙致敬。此时你几乎仍能听到他们或静静地或呼喊着、吼叫着、吹着笛子、唱着歌、赶着极安静地行走着的绵羊山羊混合的羊群、牵着脖子上仍套着辕杆的、步履沉缓的如鬼怪似的白色公牛进来。

显然在那些日子里,年轻的贵族们会裸着四肢身骑一匹几乎全裸的马,可能手持长矛、虚张声势地慢跑着越过那些红棕色皮肤的、四肢发达、皮肤光滑的农民男女,一路溅着水花进来;甚至会是一位最高长官鲁库蒙斯,非常高贵地坐在由身体笔直的马车夫驾驶的四轮马车上,在日落时分徐徐而进,在神庙前驻足,行一遍简单的进城仪式。拥挤的群众将在一旁等候,而那位古时的鲁库蒙斯则满脸放着红光,东方风格的胡子修剪得很精致硬朗,脖子上戴着金项链,华贵的斗篷镶着深红色的花边、垂着丰富的褶皱并袒露着胸脯,他是那么威严沉着地坐在马车的座位上,犹如一尊神,人们甚至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吸取力量。

马车从神庙驶出又向前行走了一段,这位坐在四轮马车车座上的鲁库蒙斯,从腰肩上退下了斗篷,就光着膀子和胸脯坐着。农民们于是诚惶诚恐地缩了回去。接着可能会有几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市民举起手臂先表示敬意,然后走向前去陈述什么困难或要求替他们申张正义,而那位鲁库蒙斯则安祥地坐在属于另一个权威的世界之中,以自己内在的智慧和知识、责任感约束着自己,直到听完一切陈述,然后略言几句——随后镀金的铜马车一阵风似地驰往山上自己的家中。市民们各自散去也回到自己的家中,于是黑暗的街道只留下音乐声和摇曳的火把,整个城市开始晚餐、晚宴,开始尽情地享受一天中最快活的时光。

现在这一切已不同昔日了。那些土褐色的农民身裹粗陋的衣服、散漫地穿过那片荒废的空地、拖踏着脚步无歌无意义地回到了家中。我们已失去了生活的艺术,以及一切之中最重要的一门科学——日常生活的科学、行为科学,对此我们真的已变得全然无知了,我们有了替代它的心理学。如今在意大利,在意大利炎热的夏天,如果一个体力工人在大街上脱去衬衣裸着躯干自在地干活,警察会立刻冲过去、侮辱性地命令他马上穿上衬衣。他们会认为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蠢汉粗人,只有尽可能地把这样粗野的人消灭,生活才会变得合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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