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安排向导带我们去看彩绘坟墓,那是塔奎尼亚真正闻名的东西。午饭后我们出发,爬上了小镇的最高处,在平坦的山顶上由西南门出了镇。扭头回望,只见那座中世纪小镇的围墙、带着一丝较古老的黑色向下延伸的围墙,正漠然地矗立在那儿;镇门之外有一两座显得孤零零的新房子,再向前,便是那座长长的、向远处延伸的高原式的小山了。山梁上有条绵延起伏的白色大路一直通向内陆的维特波。
“这座山的前面部分全是墓地,全是坟墓,是死者之城。”向导告诉我们。
竟是这样!那么说这座山便是公共坟山了!伊特鲁利亚人从不把自己的死者葬在城墙以内,而现代墓地和最初的伊特鲁利亚坟墓离现在的城门几乎已很近,所以如果塔奎尼亚古城是建在这座山上的,它所占的地方几乎比现在那几千人的小镇大不了多少,显然那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很可能城市本身就建在对面的那座山上,那座光彩夺目、纯净无瑕地平展在我们面前的小山上。
我们走向山顶荒芜的那一面,那里乱石林立,可第一朵石玫瑰已绽开花朵,日光兰正蓬勃地向上生长着。但它是墓地,一度曾有许多墓冢,以及由坟墓形成的“街道”。现在那儿已不再有坟墓的迹象了:没有墓冢,可以说除了荒芜光秃的山顶,以及它上面的石头、短草和野花外已一无所有。阳光下的海闪烁着伸向右方,柔软的内陆大地一片碧绿纯净。
但我们看到了一小段残存的墙,可能是为遮挡一条下水道而建的。我们的向导径直向它走去,他是个肥胖但脾气很好的年轻小伙,看起来好像对坟墓并无兴趣。但我们错了,他对坟墓懂得很多,还有一种敏锐而热切的兴趣,并且绝对谦逊。没想到他竟成了我们这次游览能得到的最令人愉快的陪伴。
我们见到的那一小段残墙是一段带有铁门的建筑物的小顶盖,盖着一段通向地下的石阶。见到它你会立刻想越过那片荒芜的山坡走过去。向导跪下来点燃他的乙炔灯,他的狗在阳光下顺从地躺了下来,它的毛沐浴着从西南方越过漫长而裸露的山岗不断吹来的和风。
灯光开始闪亮并发出乙炔味,但乙炔味很快便消散了。向导打开了铁门,我们于是沿陡峭的石阶往下走进了墓冢。地下犹如一个黑暗的小洞,真是个阳光灿烂的地上世界之下的黑暗小洞!但向导的灯开始燃亮了,在向导的灯光中,我们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岩石中的一个小墓室里。那是个很小的、光秃秃的小屋,可能曾有修士在此生活过。它是那么小、那么空、那么平常,与色维特里相当宏大的墓室大不一样。
灯光更亮了,此时我们已习惯光线的变化,并看到了小墙上的绘画。按墙上的绘画得名,这个墓被称作“渔猎之墓”,据说此墓建于公元前六世纪。然而它已遭到了严重的损坏:墙皮片片剥落,湿气已蚀进油彩,好像除了令人失望外它已一无所剩。
然而当进一步习惯了里头的光线后,我们可以在昏暗中看到翅膀上仍带着生命之风的、从海上飞起的穿过迷雾的鸟群。我们提起精神走近去作更细致的观察,发现小室四周墙上尽是有关海和光明的天空、奋飞的鸟和跳跃的鱼,以及这儿那儿不时出现的打猎、捕渔、在船上划船的小小男人们的壁画残片。
墙的下部全是整四面墙波澜相连的蓝绿色海洋,一块岩石矗立于海面之上,上面有个裸体的、虽是剪影但线条分明的男子,正姿势优美并干脆利落地跳向海面;一个伴侣跟着他爬上了岩石。水中有只带横放的桨的小船正等待着他,船上有三个男人关注着这位跳水者,其中中间一个裸体站起并伸出了双臂。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海豚在船后跃出水面,一群鸟在纯净的天空中正越过岩石向上翱翔。
在一切之上的环绕墙壁顶端的色带中,画着一只挂着的普通花环。由花、树叶、小虫、浆果组成的花环,属于姑娘和妇人们的花环,花环代表女子的生命和女性。四面墙的顶端水平地绕着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