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和坟墓之间有片有倒刺的铁丝篱笆,中间有扇铁丝网门,门上有告示说不许采摘里头的花朵。不管它意味着什么,那儿根本没有花。另有一则告示说,你无须给导游小费,因为他是免费服务的。
男孩们跑进旁边一座新建的小水泥房中,带出一位导游来。那是个眼睛红肿、手上绑着绷带的年轻人,一个月前他在铁路上丢了一个手指头。这位导游很羞涩,有点自言自语,长相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快乐,但举止很得体。他手上拿着钥匙和一盏乙炔灯,我们于是跟着他走进铁丝门走向墓群。
我来过伊特鲁利亚人呆过的地方,每次总觉有种奇怪的宁静感及平和的好奇感。这与我在塞尔特人居地时感觉到的怪异感、在罗马及其郊外时感到的轻微厌恶感、在墨西哥托提火坎和巧鲁拉及其南部的米特拉伟大金字塔神坛旁时感到的些微恐惧感,或在斯里兰卡佛教胜地时感到的亲切的偶像崇拜感大不一样。这些巨大的、草绒绒的、带着古代石头围墙的古墓里有种宁静和温和,走上墓中大道,我仍能感觉一种萦绕不去的家庭气氛和幸福感。真的,这是个宁静而阳光灿烂的四月的午后,云雀正从柔软的草丛中飞出,但在那个沉入地下的地方,空气中有种宁静和安祥感,让人觉得这是个人类灵魂安息的好地方。
我们走下那几级台阶、走进古冢内的岩石墓室时,我仍有相同的感觉。墓内已一无所有,就像被扫荡一空的屋子:居住者已不在,现在它在等待下一个来者。但不管离开的是谁,他们都在身后留下了愉悦感,让人心灵深处感受到温暖和仁慈。
这些死者的家不仅大得惊人,也相当漂亮。它们是从活岩中挖出的,犹如正式的住房,顶端有个切出的、模仿活人住室的天窗。确实它就是一个家。
你进去后会发现有两间小小的前墓室,一间在右,一间在左。他们说这是存放奴隶骨灰的地方。骨灰装在瓮中,被搁在巨大的岩石长凳上。可以推测,奴隶们总是被火葬的。在色维特里,主人们总是完整地躺在那里,有时是在巨大的石棺内,有时则是在大石膏棺内,衣着豪华、威风凛凛。但他们大部分情况下只是躺在坟墓内四周墙边宽阔的石板上,静静地躺在那儿一架架开盖的棺盖上,而不是被封闭于石棺内,他们沉睡的样子犹如活着一般。当然现在这些石棺上早已空空如也了。
中央墓室相当大,可能中间还有一根巨大的方石柱,犹如木柱支撑屋顶般支撑着结实的岩顶。大墓室四周有一圈宽阔的石板床,有时是双层石板,死者躺在那上面的石棺中,或雕刻过的石堆、木堆上,通常男人身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盔甲,女人穿着白色与深红色相间的大袍、脖子上环绕着巨大的项链、手指上戴着戒指。这里躺着的是一个家庭:伟大的首领和他的妻子们,鲁库蒙斯(伊特鲁利亚人的首领和宗教领袖。译者注)以及他的儿子女儿们,一座坟墓内葬有许多人。
再远一些又是一条岩石通道,不怎么宽,像在埃及一样越往上越窄。一切都让人想起埃及,但从整体上看,这儿的一切显得平朴、单纯,通常不带修饰。由于平易自然所致,它的美让人几乎忽略了。真的,一切显得那么自然普通,与我们习惯的精神意识中更理性、更精细的那部分美感相比,它属于阳具崇拜意识中的自然美的部分。
穿过内部通道,我们看到了最后一个墓室,它又小又黑并处于墓的最顶端。对着门是延伸的石床,上面躺着的可能便是鲁库蒙斯和他的随葬品:渡死者去彼岸世界的青铜小船、主人打扮用的首饰瓶、装满小碟的花盆、青铜小工具和小雕像,还有武器和盔甲,尽是这位重要死者的有趣行头。有时在这样的内部墓室中,会躺着一位妇人、一位伟大的女子,身着豪华衣袍,手上拿着镜子,身边排列着的陶瓮陶瓶里装着她的珠宝首饰、梳子和化妆银盒。
她们总是穿着盛装辉煌地去向彼岸。
墓群中最重要的要数塔奎因家族的坟墓,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