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来岁的小子抓住一个战士的衣袖,要求带他上厕所。一个护送一群红皮肤孩子的妇女,见到一个站着无事的战士,把自己带的几个孩子的上衣全部堆到他身上,命令他站在更衣室里排队。

要是古罗夫现在可以发笑的话,他一定会同孩子们一起哈哈大笑的。

站在正门口的密探,只有两个在工作。他们在人群之中感到很习惯,马上就想到了自己要干的事情。其中一个抓住充了气的气球的绳子,受到卖气球的女人的感谢,她一边讨价还价,一边收好钱,把孩子们选好的气球解开来。那密探习以为常地望着越来越多的客人,很内行地用目光盯住那些个子相仿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刑警站在靠边的衣架旁,既能看到门口,又能“帮助”孩子们脱衣服,但他看的是要求他看的一切。

古罗夫走到挂衣架前,捡起一件掉到地板上的小孩大衣,交给一位老大妈。那位刑警拉了一下上校的袖子,说:

“如果他通过中央大门的话,他一定会选中一位带两个孩子的女人,他会抱起那个小一些的孩子的。”

“一定会的。”古罗夫赞许地点了一下头,而且没说上午的演出期间,看来等待恐怖分子出现已经毫无意义。而下午的演出眼镜蛇来时不会经过中央大门,但他转念一想,那位密探说得对,抱着一个孩子和带着另一个孩子的年轻女人走在一起,是最好不过的掩护。

古罗夫早就决定了如何布置自己的侦查人员。在有两个带自动枪的战士正在那里无所事事地踏脚的门口,他谁也没有派去。有两个侦查员在门后面吸烟,那里有楼梯通楼上,楼上是工作用房,包括演员的厕所、化妆室。演员们也住在这里,他们经常从一个杂技团调到另一个杂技团。这里还有饭堂,咖啡厅和相应的厨房。还有古罗夫很中意的活动电梯。

古罗夫明白:眼镜蛇面临的最困难的任务是把爆炸装置带到杂技团的房里。有一扇通院子的房门,院子里停着演员们和工作用的车子。特种部队的少校在这个门边派了两个持枪的战士。这里不久就出事了。扫院子的工人和其他服务性的工作人员常常没有随身带着通行证,有的证上的照片脱掉了。一般说来,杂技团所有的工作人员相互是面熟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帮警卫人员,他们不理解,何况这一帮人还带着自动枪呢,于是他们激怒起来了。少校是战士们的首长,而对于一个背着一袋短木头的搬运工人来说,他却是一个累赘,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一个不知道站在这里干什么的人。

在不到十五分钟之内,门旁就聚起了好几个人。他们不加选择地使用词汇,把惊慌失措的战士和面红耳赤的少校,骂了个狗血喷头。一个有点醉意的汉子似乎是无意地把一桶油漆打翻,把一个战士的裤子溅满了油漆,使他不得不躲进大巴士车内。

“黑胡同里你们不站,可呆在这里,不要脸的东西!”一个清洁女工大叫大嚷。

他们要那女工走过去,但她仍然同几个男的站在一起,表示他们团结一致。

“该把你们送到车臣去!”

“小子,你听着,让我来给你们画成丑角吧,我们演小丑的人不够呢。”

特种部队的一名战士请来了警卫队长,他派出一个认识杂技团里的人的女值班员,但房门时开时关,铁门旁边刮着穿堂风,那女值班员说她没穿棉衣。一般说来,她的岗位是在室内的,很暖和。

不知是谁跑到了行政办公室,于是副经理来了。此人性格软弱,但很有魅力。他知道楼房的保卫工作由于不知道的原因加强了。他昨天认识了古罗夫,于是满怀希望地望着站在一旁的上校。

“对不起,这些事不是属于我管的,”古罗夫说完就沿着走廊,从装着物品、道具的箱子、盒子的旁边走过去。

在离房门不远处的走廊上,两个侦查员在帮着修理一辆亮晶晶的带篷小汽车。好像人们都很忙,但其中的一个“工人师傅”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门和那里正在发生的争吵。古罗夫走过去时,其中的一个侦察员站起身来,说:

“有火没有?”他掏出香烟。“列夫·伊凡诺维奇,他妈的把他们赶走吧,他们挡住了我们的视线,莫说一个人,一头大象都可以走过去的。”

“耐心点,密探,我们民警的工作就是这样的,”古罗夫“咔嚓”一下打燃打火机,拍了拍同事的肩膀,然后往前走去。

演出开始了,演员们聚集在幕布旁,盛装的姑娘们在敲着溜冰鞋,小丑们的红鼻子闪着光。

古罗夫绕过演员们,兴奋异常的特种部队的少校飞也似地跑到他身边。

“您有包厢的票,您就坐去吧!”

“少校,您有孩子吗?”古罗夫问道。

“什么?”顽皮的小伙子甩了一下头。“有个儿子。这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我们走开,您的小儿子就会成为孤儿。”古罗夫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搞刑侦工作,可不是用手掌劈砖头,应当动脑筋想。你该把你们的将军拖到这里来。”

古罗夫嘲讽地仔细打量了一下少校,朝前走去了。

上午的演出结束了,观众纷纷涌向出口。古罗夫走进副经理办公室,有两个工兵一直在那里等他。那里的一只大铁笼里关着一只漂亮的大鹦鹉,它的一只圆的眼睛不时望着人们。

“上校先生,是需要我们,还是为了保险,才让我们坐在这里呢?”一个有一张年轻的脸庞、头发花白的男子问道。

“你们去吃点东西吧,不过动作要快,”古罗夫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部袖珍电台。“同志们,我是古罗夫,回答你们是否听见我的话。”

马上传来回答:

“我是一号,听得清楚……”

“我是二号,听得很清楚……”

“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早就耳朵聋了,”克里亚奇科忍不住开玩笑说。

“好,伙计们,注意,”古罗夫说道。“你们激动吗?一个好的密探是应该激动的。”

“列瓦,你还记得我们在索科里尼基抓那小子的情况吧?”

“维佳,那小子只有六颗子弹。说完了吧!别开玩笑啦,注意洗手问。我以为他会在洗手间里换衣服。”

“你以为他已经到了大楼里?”

“可能的。在正门里,你们特别要注意抱孩子的男子。注意通院子的大门,你们要试着同士兵们接近,他们也是人,会找得到办法的。‘斯巴达克’、姑娘们、傻里傻气的首长们……教你们,只是害你们。”

“我只同维佳结拜为兄弟,不过他们的指挥官却在这里闲逛,”一个侦查员大骂了一通脏话。

古罗夫来晚了。眼镜蛇来看早场演出,两手抱着孩子通过了检查,他真的是在二楼的洗手间里换的衣服。他现在穿着沾满油漆的长衫,在为杂技团工作人员服务的小吃店里喝咖啡。眼镜蛇用报纸给自己做了一顶帽子,给它涂上了颜色,而且没有忘记用脏手擦脸庞。他正等着开始放人们进来看日场演出呢。

“伙伴们,”古罗夫继续说道,“我们一定要把他连同他背的东西一起抓住。如果他敢于把东西带进来,他一定又会改变装束,融化在群众之中。”

“但他不是日本神风敢死队员,所以一定会在演出期间离开杂技场。”

“那里是哪个聪明人?从左肩往下吐唾沫①吧。如果我们让他带着东西过去了,但愿上帝别让我们在出口扑他一个空。大家各就各位,极端注意,我们的孩子就要进大厅里来了。”

“①这是俄罗斯人的迷信。”

“别压死了那个疯子!”克里亚奇科说道。

眼镜蛇沿着楼下的走廊,推着一辆火车站的搬运工推的那种手推车。恐怖分子还在第一天参观杂技场时就看中了手推车,当时他在警卫队长的陪同下察看了各个房问。眼镜蛇推着手推车,从守卫通院子的房门的战士身旁走过去,走到停他的“日古力”的车库旁。士兵们望了望穿着油渍斑斑的罩衫的“工人”,望了望上面摆着一只水桶的小推车。他们对这辆上面摆着一支毛笔和一袋烂抹布的小车毫无兴趣,急急忙忙把房门“啪”的一声关上,因为冷气从外面吹进来了。

观众坐了下来,安静了。音乐声响起,一群美丽的少女在舞台上滑来滑去。这个节目名叫《俄罗斯圆舞》。

古罗夫的情绪一秒比一秒坏,他沿着楼下的走廊往楼上走,走进楼上的休息室,在那里他遇见了特种部队的那位少校。

“上校,您这是在根据没有核实的情报进行工作吧?”

古罗夫全身发冷,他望了一眼微笑的少校,什么也没回答,就朝楼梯口走去。思想一个接一个出现,又一个接一个消失,相互混杂在一起,互相你追我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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