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焦姆掏钥匙开房门的时候,节目单卡住了……”
“你回答得这么快,因为你已经考虑到巧合的不合理。”克里亚奇科叹了一口气。“你想过,我也想过,许多事我不喜欢。为什么眼镜蛇来找阿尔焦姆?最简单的解释是:需要第三个人。但眼镜蛇是非常小心谨慎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在一个多余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
古罗夫赞同地频频点头,很愤怒地说:
“你说吧,别发议论了,应当工作。”
“我只是一个人,所以也是个矛盾体。我们那几个姑娘,已经到了莫斯科,正在等我的电话。搜剧院只能在夜间,叫奥尔洛夫下命令,只能打电话。别的工作你甚至不可能想出来。我很清楚,我是在用你整夜给自己提的那些问题来问你的。这样你就可以来说服我,同时也说服自己,我们并没去抓诱饵,我们没有上当。”
“我是有许多我自己也无法解答的问题。主要的问题是你提出来的。我只能设想,眼镜蛇想暗中利用阿尔焦姆,然后将他消灭掉。节目单是新出现的一个情况,它破坏了眼镜蛇的计划,使得他不得不杀死两个人。有一个严重问题你没想到,我也没有给你提示出来。因为我们两个之中,至少得有一个头脑健全才好。”
“那就是我,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上校了!”为了缓和气氛,他从桌旁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鼓起腮帮,挺着胸脯。“我绝对健康,我的前额可以捶开希腊的坚果。可你有病,你去设法找到回答出现的问题的答案吧。”
“你听说过存在证明情况相反的证明吗?”古罗夫忍住笑问道。
“只是听说,那一堂课我没去,上电影院去了。”
“如果证明那包东西不可能是假的,那就说明它是客观的。”
“说下去,这一点我明白。”
“他们把莫斯科艺术剧院塞给我们,是不可能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你女儿去剧院了,而且你又见到了节目单。菲尔什捷因?”
“什么?”克里亚奇科停了下来。
“我差不多把我知道的一大半德语词汇都用完了,‘菲尔什捷因’在德语中的意思是‘你明白吗?’不过发音准不准,我不负任何责任。”
“不知道法律并不能使你不负违法的责任。”克里亚奇科在桌旁坐了下来。“我缺的不是那堂课。你说有相反的证据?剧院……小姑娘……节目单。对,这一点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如果塞给我们一所剧院,那么节目单碎片上应当有字母……”
“或者有一部分图,”古罗夫继续说道,“你总不会把空钩钩扔进池塘吧?鱼会从旁边溜走的。”
“鱼不会走,只会游。”克里亚奇科嘟嘟哝哝说道。“你有病,我同意,不过想的倒是挺对的。”
副部长尼古拉·伊里奇·巴尔金像往常一样,穿着无可指摘,对下级极其客气。奥尔洛夫和古罗夫是善于观察的人,他们发现巴尔金在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但没有表露出来。
“尊敬的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您明白您在请求什么吗?”巴尔金用指头尖动了一下摆在桌上的报告。“一夜之间要仔细搜查这么多剧院?我不相信这会办得到。”
“尼古拉·伊里奇,你下命令吧,让执行的人伤脑筋去。”
“命令?根据什么我下这样的命令?”
“根据奥尔洛大中将的报告嘛。”他指着自己的报告。
“尊敬的将军在报告中写了些什么呢?让我来摘引一下吧。”巴尔金拿起一页纸。“‘有理由认为……’这样的行动保密是不可能的。人家会笑我,说我……”
“喝醉了。”古罗夫提示他说。
“什么?”巴尔金没听明白。
“尼古拉·伊里奇,有一个成语叫‘烂醉如泥’。我们天天派人对匿名电话进行检查。说一个剧院可能被人埋上地雷的设想是我说的……这不是匿名的,有我的报告在,您可以把责任推给我就是了。”
“列夫·伊凡诺维奇,我不想惹您生气,但对于报纸、电视台来说,在离国家杜马选举只有九天的时候,请原谅,您来代上司受过,太小了,恐怕不够格。我本不想说这话的,但您迫使我不得不说了。上校先生,您今天拒绝对两位记者发表谈话。昨天,您,彼得·尼古拉耶维奇以不能容忍的形式同高级官员谈话。有谁对您说过什么没有?没有!今天,低于副部长一级的人,谁也不希望发表谈话,特别是对新闻舆论界。”他指着电话机。“我整天都在解释、道歉。你们,我理解,是被昨天的凶杀案,震聋了。”
“尼古拉·伊里奇,我们不仅仅是被昨天的凶杀案震聋的,”古罗夫说完,把自己的一只皮鞋从奥尔洛夫的鞋后跟底下拖出来。“我以后再对您说……”
“以后没法子说了。”奥尔洛夫插进来说道。
“请原谅,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我说我认为需要说的。那么这样吧,尊敬的尼古拉·伊里奇,我认为,任何一个剧院都不会埋雷。不过我们一定要检查一遍,没有别的办法。”
“你们要找的恐怖分子,在罗斯托夫附近已经被炸成碎片啦!”巴尔金提高了声音。“我同专业爆破手谈过,他们硬说炸一辆汽车是不会安放那么多的炸药的。”
“我也同意专家们的意见,所以我预先说明,如果您不下相应的命令,我马上就去找部长。”
“您威胁我?”巴尔金站了起来。
奥尔洛夫和古罗夫也站起身来了。
“中将先生,我不是对您进行威胁,而是向您报告。”
“部长不在莫斯科。”
“我去找科尔夏诺夫将军,如果进不去,(倒也未必,)我就上电视台,想法子让莫斯科所有的剧院和杂技团近几天都关闭。”
“您比罗马教皇还神圣吧?”巴尔金满怀仇恨地望了古罗夫一眼。
“尼古拉·伊里奇,您不是孤立的,我也忍受不了古罗夫上校。”密探鞠了一躬。“那么下命令吗?”
“好,我马上下命令。上校,您可以走了。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您留一下。”
“中将先生,我希望您理解……”
“滚!马上滚!”奥尔洛夫为了打断古罗夫的话,叫了起来。
十二月八日夜里,检查了密探们所提到的所有剧院和杂技场。正如古罗夫的预料,没能发现出炸药来。进口和备用出入口都派出了侦查人员把守。在莫斯科艺术剧院工作的,有整整一队人。
“不管民警怎么伪装,有经验的眼睛还是会看得出来的。”克里亚奇科说道。“列夫·伊凡诺维奇,既然对眼镜蛇的打击方向判断正确,他就会发现我们,放弃爆炸走掉。”
“如果他可以放弃,逃跑的地方还是有的。”古罗夫说道。
克里亚奇科没有听懂他的回答,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古罗夫没有理睬他。
“一切都不是这样的,都是不正确的,我错了。恐怖活动的目标是儿童,但很可能不是剧院而是杂技场。”
“那莫斯科艺术剧院、《蓝鸟》的节目单呢?”
“我们找彼得去,我们还剩下一天一夜。”
奥尔洛夫很忙,只好在接待室里等待。维罗奇卡烧开了水,但两位密探拒绝喝咖啡,坐在那里像外来的不相干的人一样。间或有一些侦查人员把头探进接待室里来,一见他们在等待“密友”将军,便理解地点点头就走开了。
终于有两个穿便衣的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了。从他们不满的面目表情来看,同将军的谈话,没有给他们带来愉快。维罗奇卡桌上的铃声响起来了,接着传来奥尔洛夫的声音。
“快去找古罗夫和克里亚奇科,马上就去。”
两位密探走了进去,问了好。斯坦尼斯拉夫占住了“自己的”位子。古罗夫打开气窗,但没有坐在心爱的窗台上,而是同朋友坐在一起。奥尔洛夫显得很疲倦,终究年纪不饶人。将军把摆在桌上的文件叠好,塞进公文包里,锁进保险柜中,然后回到围椅上。
“有什么新闻?发生问题以后你打算怎么同巴尔金一起工作?”奥尔洛夫用手掌搓搓脸庞。“头脑里有什么想法?”
克里亚奇科把水倒进杯子里,然后往里面扔进一片可溶的阿斯匹林,把杯子摆到桌上,说道:
“不过,最好来一口白兰地。”
“我准备向巴尔金道歉,虽然我预先说过很可能检查不出什么来。”古罗夫慢腾腾地说道。
“道歉什么时候都不会坏事的,”奥尔洛夫吃完药,皱起眉头说。“从今天起,要把五十公斤重的东西带进莫斯科艺术剧院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谁也不会带,我把这个虚拟情报吞下了。”古罗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