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斯科夫中尉直到晚上十点才在“布达佩斯”宾馆饭店的洗手间里被人找到,虽然国家安全局的人在下午六点已经换班,所以医生说此人在里面躺了至少三个小时。中尉还活着,但没有知觉,流了很多血,被人打穿了头盖骨。

库拉根中校碍到出事的消息,已是将近午夜了,而直到午夜两点,他们才在奥尔洛夫将军的办公室里召开侦查会议。时间拖了这么久,使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大吃一惊。

“从斯克里沃索夫斯克传来消息,说手术进行很顺利,中尉的生命已经脱离危险。”奥尔洛夫说道。他用手掌搓搓脸庞,顺便望了一眼古罗夫和克里亚奇科,责备地望了望库拉根。“巴维尔·尤里耶维奇,怎么搞的,您的工作人员在十九点的时候差点被人打死,您直到半夜才知道此事,而往刑侦局报告竟是在午夜一点以后?”

“我应该同领导商量一下,这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嘛。”库拉根回答。“救护车在二十二点以后就把人送走了的。……”

“把他弄走也没通过你们在行政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奥尔洛夫打断库拉根的话。“真令人吃惊!整个宾馆都知道你们的人在工作,可你们的工作人员却不知道他的一位同志在洗手间失去知觉,躺了几个小时。这也叫反间谍工作者!您能找到什么人呢?!”

“在俄罗斯,是没有负责任的人的,”古罗夫轻声说道。“犯罪事件多得数不清,尸体也多得无法统计,却没有负罪责的人。巴维尔·尤里耶维奇,你下令造一个花名册,把白天所有走出宾馆的人都登记上。你下过命令没有?”

“当然下过了。”库拉根回答。“出去的人的名单,他们的特征,他们是否订了火车票或飞机票,都登记好了。”

古罗夫已经知道,将近十九点的时候,住在宾馆里的一位法国客人告诉看门的人,说洗手间里躺着一名男子,地板上全是血。看门的人把这话告诉了行政值班员,直到十点才来人,他们无法解释谁应该把他们认为的醉汉从地上扶起来。这消息是怎么通过值班的安全局人员的,不明白。很可能是反间谍局拖延了,但没有通知民警。这种事经常发生。矿是大家一起找的,但找到的天然金属,人人都老想藏起来。古罗夫望了一下库拉根苦闷的脸庞,不愿意相信他参与了双重游戏,不过,如果上面有命令,他是会沉默的。

“巴沙,你认识那个受伤的军官吗?”古罗夫问道。

“从来没有见过面,那位中尉不是我们处的。”

“这么说来,他也不向你报告啰?”

库拉根明白问题的潜在意思,想了一下之后回答:

“每个工作人员天天都要写报告。这些报告在小组里进行初步研究,如果发现里面有值得注意的东西,他们便把报告转送给我。”

“这就是说如果彼斯科夫被捉住了,这事你都可能不知道。”古罗夫总结说。

“他们可能绕过我,”库拉根表示同意。“但从不绕过将军。”

“但是,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民警,你的将军都不会报告有趣的东西。我们努力工作主要是为了俄罗斯。”古罗夫说道。他刚刚想说他有秘密办法接近“布达佩斯”宾馆,可现在不说了。可能巴维尔没有任何错误,但他,古罗夫,也生活在罪恶的土地上。

“有什么建议吗?”奥尔洛夫问道,他同时觉得古罗夫没有把话说完,病态地皱起眉头,然后叹了一口气。

“既然我们并不什么都知道,还提什么建议呢?”克里亚奇科两手一摊。“在中尉苏醒过来同他可以谈话以前,我们将要等待。”

“斯坦尼斯拉夫,你的问题你自己负责回答。你坐车去斯克里沃索夫斯克,同那些姑娘们认识认识,教你只能坏了你。”

“你们知道的同我一样多,不会少。”库拉根激烈地说道。“但同我们的工作人员谈话的将是我们的军官。”

奥尔洛夫望了库拉根一眼,竖起了他花白的眉毛。

“中校先生,这个问题您亲自解决吗?”

“请原谅,中将先生,”库拉根感到尴尬。“不过,我是代表自己的单位的……”

“我们不会争吵的,”奥尔洛夫语气缓和地说。“我希望你们领导事先通知各航空港的边防检查站,以防万一我们所关心的那么高的人离开宾馆,行吗?”

“就我所知,那个外貌和个子都与我们正在侦查的对象很相似的人,并没有办理离开宾馆的手续。”

“据我们所知,”奥尔洛夫说。“那个人不一定非办离开宾馆的手续不可,他可能一拍屁股就走了。在我们没同你们的中尉谈话以前,问题还不清楚。谢谢,巴维尔·尤里耶维奇,您没事了。”

当库拉根告辞而去时,古罗夫说:

“巴维尔是个正派的小伙子,我相信他对我们是真诚的。”

“别说蠢话,列瓦,”奥尔洛夫又擦了一下面庞,打了一个哈欠,望了一眼手表。“他是军官,应该服从命令。可他的上司是个很坏的家伙,我早就认识沃洛金。早在当刑警的时候,他就溜须拍马,为了升官发财,他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如果受伤的军官早被发现,那么昨天白天宾馆里的特殊勤务人员就会忙得喘不过气来了,而且谁也不会让中尉把自己的脑袋送去洗手间,然后在将近四点的时候,躺在厕所里。一切都发生得很快。除了中尉本人以外,没人知道一点情况。你看他打听到了什么呢?斯坦尼斯拉夫,他们给小伙子动了手术、输了血,他在早晨到来以前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但在那时以前你在那里应该成为自己人。我想你是知道的,医生只有在动手术的时候才穿绿色大褂吧?”

“万一我在那里碰上反间谍局的同行呢?”克里亚奇科问道。

“在那种情况下,斯坦尼斯拉夫,你就使我失望了。”奥尔洛夫将目光转向古罗夫。“这就是说你有通往宾馆的秘密通道?”

“可能有秘密通道,但不知道它会通向哪里。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在明天以前,我不想再谈这个题目。医生说中尉头上的伤势很重吗?”

“是的,为什么你问伤的性质?”

“可以假设是用铁拳套打的脑袋。”古罗夫回答。

“这一点我已经想过了,”克里亚奇科说道,“我不想赶在领导前面说。”

“不用再设想了,他们是企图杀死侦查恐怖分子的工作人员。”奥尔洛夫又望了一下手表。“鬼知道过了多少时问。如果犯罪分子住在宾馆里,他当然早就走了。”

“而且是飞到温暖的地方去了。”克里亚奇科说道。

“当时他是应当还钱以后走掉的。他们找到了他,并且把钱转交给了他。为了拿走他的钱,他们又要找到他的。”古罗夫望了望奥尔洛夫,问:“你的意见呢?”

“我们没有做过反对他们的工作,国际法我们不知道。同耶兰丘克联系,了解一下他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行吗?如果一切都是这样,那我们参加侦查工作,就结束了。让安全局同国际刑警一起去干吧。但在中尉开口说话以前,我们应当继续工作。现在我们就各就各位吧。斯坦尼斯拉夫到斯克里沃索夫斯克去看受伤的中尉,你,列夫·伊凡诺维奇,明早叫醒你的那些坐探。”

古罗夫早上九点给哈里托诺夫打电话,根据声音判断,他刚刚醒来,答话很不满意。

“唔?谁在说话呀?”

“第一,您好,波里斯·米哈依洛维奇,”古罗夫说道。“您好像是不喝酒的!可您的声音却是酒醉醺醺的。您一个人在家吗?”

哈里托诺夫辨认出了古罗夫,用另一种声音说了起来:

“一个人,已经不是留人过夜那个年岁了。”

“‘布达佩斯’宾馆,昨天晚上……”古罗夫没说出了什么事,正等着他的反应。

“我听说洗手间里出了点小事。”哈里托诺夫犹豫了一下,因为不想表现自己的无知,补充说了一句:“已经处理好了。”

“您没猜对,波里斯·米哈依洛维奇。我知道出了事,我对细节很感兴趣。您快去那里吃早饭,同姑娘们谈谈。”

“上帝怜悯,这样的时候有什么姑娘啊?十二点以前去那里毫无意义!”

“您看得清楚些,我五点打电话,行吗?”

“那就不同了。”哈里托诺夫显然受到了鼓励。

克里亚奇科打电话的时候,古罗夫正在喝第二杯咖啡。

“中尉醒来了,同他谈话的,是铁汉菲力克斯的朋友,谈话已经录下来了。我看很有意思。是叫醒彼得还是到你那里去呢?”

“彼得肯定已经起来了,不过,你跑到我这儿来吧,我给你烧咖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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