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陌生的男女走到酒吧旁,男的叫了点酒,女的则走到阿尔焦姆身边,把一个烟灰缸移动了一下,用冷漠的口吻说:

“您寂寞吧,阿尔焦姆·格里戈利耶维奇?”她从小挂包里掏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把它递给这位保卫员。“您追女人吧。”

阿尔焦姆拿住打火机,觉得手里有一张字条,要不就是一张名片。他打燃打火机以后,把它换到另一只手上,然后还给陌生的女人,说:

“您好!我们很高兴在敝店见到您,请常来!”

那女人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回到自己的男伴身边。这时,酒吧的经理拿起了电话筒,回答了什么,望了阿尔焦姆一眼,朝办公室的房门点了点头。阿尔焦姆心想,瞧,要不一个也不来,要不一下子全来了。他摸摸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张名片,他把它放进裤口袋里。那里原来放着一根光溜溜的棒子——手枪他原则上是不带的。

老板像平时那样,一打电话时,就朝进来的保卫员点点头,指着一把围椅。阿尔焦姆望了一眼,把遮住窗户的沉甸甸的窗幔示威性地拉了一下,然后回到原地,直到这时他才坐下来。老板打完电话,放下话筒,默默不语。阿尔焦姆开始嚼口香糖。

“今天有个客户到我这里道谢,说问题已经解决。”加依费劲说道,叫人觉得,他对谈话极其反感。“我希望您现在改换工作地点。”

“这问题不由我来决定。”阿尔焦姆回答道。“再说您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您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

“我知道,”老板仰头靠在围椅背上,闭着两眼,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疲惫。“这种事不合我的性格,我是生意人,仅此而已。”他把抽屉抽开,拿出一个信封,隔着写字台递过去。“这是代表我个人的一点小意思,表示同情而已。”

“谢谢,”阿尔焦姆把信封放进口袋里。“请您考虑,我帮不了您一点忙。您落进了一个组织中,要出来是很难的。一部机器,没有多余的部件,如果掉了一个螺丝,机器就不能工作了。”

“我是可以撤换的,因为我是一个虚设的人物,如同汽车轮子的装饰罩一样。”

“保护自己不要受到垃圾的污染,最要紧的是要注意自己的外表。经过已发生的事件之后,您的威信在一定的圈子里会提高的。”阿尔焦姆望着这个商人,一边觉得他可怜,一边想,“这才是最好的候选人呢。”

“好像有什么人被杀死了吧?”老板轻轻地问道,那声音之低,使得阿尔焦姆只能根据他嘴唇的动作,才能猜出他说话的意思来。“是维克多·谢尔盖耶维奇,他在取消自己的订货时,心情很不好。再说您也消失不见了,后来才扎着纱布走来走去。”

“我们在进行毫无意义的交谈。”阿尔焦姆站起来。“我现在在为您工作,我正在老老实实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鞠完躬就进入了洗手间,然后关在办公室里掏出收到的那张名片,念道:“库纳根·巴维尔·尤里耶维奇”。上面还写有电话号码,地址和职务却没有。阿尔焦姆明白了,此人名片多得很,要什么样的都有,以防万一。这么说来,古罗夫没有食言,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否则不会把任何名片转交给他这个过去的刑侦人员。这就是说,他们决定同他见面谈谈,也就是说我还没有走到绝路上去,我还有点价值。

他走进大厅里,四下里一望,发现女联络员正在和自己的伙伴玩轮盘赌。阿尔焦姆的目光碰到了那女人。他明白了,应该走过去。当他出现在他们背后时,他听见了那女人冷漠的声音:

“亲爱的,希望您明天早上给我挂电话。”

“一定。”那男子答话以后,投下了赌注。

古罗夫同米哈依尔·扎哈尔琴科见面通常是在“华沙”电影院的售票处旁边。两年前米什卡当时还是个流鼻涕的小子,带着三个朋友,在古罗夫家的院子里向他进攻。这是一个小孩子不恰当的主意。古罗夫击昏一个“土匪”,用气枪打中两个,而且逮住了匪首米什卡。他们谈了一通宵,结果古罗夫找到了一个给他帮了不少忙的助手。住在普柳欣纳的米哈依尔享有了很大的威信,但古罗夫对他的联系不感兴趣,把这小子推到更深的地方,他又觉得良心上过不去,所以最近一年他们没有见面。

古罗夫在河街车站饭店里最后一次同他见面的时候,很不喜欢阿基姆·廖恩奇克。突然听到一个有关他的电话。古罗夫决定查明米什卡怎么可能知道廖恩奇克正在设法会见他的,所以叫小伙子去他家,说他像往常一样在老地方等他。

电影院旁边停着许多汽车,因为道路那边是一个大市场,个体商贩也在街的那一边挤来挤去。米什卡从车子里出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古罗夫掏出香烟,打燃打火机,背转身子挡风,免得火被吹灭,同时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在这种人来人往的拥挤下,要发现有人监视是很困难的,所以古罗夫不慌不忙地跟在米哈依尔的后面,让那小子越走越远。米什卡·扎哈尔琴科看起来完全像个成年男子,黑皮大衣差点齐到了脚后跟,围一条时髦围巾,头发理得很漂亮,简直是个商人,不过也仅此而已。“为什么他不去当兵呢?”古罗夫望着他打开一辆闪光耀眼的“梅尔谢杰斯”小车。从款式来看,这辆车有十二三年的车龄了。但是如果把外国牌号好好洗干净的话,那这部车子看起来会是非常漂亮的。古罗夫的车子虽然是崭新的,但上面沾满污泥,停在不远处,看起来就差多了。

古罗夫不喜欢市场上的吵吵嚷嚷,忙乱不堪,在这里你无法确定是否有人在监视米哈依尔。两年前,古罗夫在这里同一名坐探第一次见面。当时这里还没有什么交易活动,电影院前面的小广场看起来显得很美。不能说古罗夫已经察觉出有人在监视米哈依尔了,但完全排除也是不明智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扫描器(一个确定是否存在跟踪或窃听的电子设备的装置),从米哈依尔的汽车旁走过去,发现扫描器正在工作。这就是说,小伙子的电话有人窃听,他们的会面有人知道了。摆脱监视是可以的,但这就等于告诉别人监视已被发现。刑事犯罪分子以前没有使用过类似的方法。古罗夫认为不是时代变了,就是米哈依尔·扎哈尔琴科落入了特殊勤务人员的视野。他一边想一边在挑选他真的想买的袜子。他站着,让坐在驾驶台前的米哈依尔看见他,然后发出“会面取消”的暗号,买上袜子,坐进自己的车子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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