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夫命令开车到彼得罗夫卡去。原来少校所在的区里,一个摄影组已经工作三天了。他们和乘务组的人一起闻警出动。莫斯科市刑事侦查局的值班员得到通知:普罗托奇胡同将要发生枪战。市刑侦局值班员收到的这类白痴打来的电话,够多的了,他把得到的消息,转告区里,糟糕的是,电视摄影员恰好也在,不知是谁说戴上钢盔会有效一些……于是,事情就发生了。

区刑侦局局长来到了彼得罗夫卡,他是个聪明人,而且具有幽默感。用自动枪只打一梭子,也是犯罪的。古罗夫答应在报告里不提开枪的事。大家都明白,这桩令人不快的事,最好隐瞒起来,从吸毒的男孩手中夺来的TT式手枪,是崭新的,还冒着工厂里的机油味,里面装的是空壳子弹。

代表领导值班的莫斯科市刑事侦查局副局长,既认识古罗夫,也了解克里亚奇科,把他们两人请进办公室之后,很疲倦地问道:

“我们怎么办呢?”

“我们抓住小伙子,是为了检查他的身份。”古罗夫回答。“所有的教科书上都写着,用空壳弹射击,是用不合适的手段斗争的尝试,也就是说它不包含犯罪的成分。我昨天同他谈过,相信那小伙子是个麻醉品的吸食者,什么也不知道。”

“那手枪呢?”市刑侦局的上校问道。“好像是我们的刑事犯罪分子前不久从里加收到的那一批手枪中的一支。”

“我能教您什么呢?你们干吧,我们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请个医生来看小伙子,让他扶着那小伙子,要不然那小子还可能会死在牢房里。”

“一件最最愚蠢的事,”市刑侦局的上校以审视的目光望了古罗夫和克里亚奇科两人一眼。“你们将给奥尔洛夫将军写信,敷衍了事吗?”

“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民警,不准备倒污水。事情是非常愚蠢的,但也非常可怕。您派出一批带自动枪的小伙子,让他们空着肚子站在城市中央,您自己也站着,活像舞台上的星星。你们要是碰到土匪,一定会留下尸体的。”

“列夫·伊凡诺维奇,”上校皱着眉头,“你自己明白,这事会传到记者耳朵里的。……”

“你不要说服我,那里有电视台的一名摄影师在工作。我尽量去做他的工作,但能否成功,我不负责。”

“谢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吸毒者,而且带一支没上子弹的手枪,是您亲自给值班员打电话的吗?”

“这一切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愚蠢。上校,我明天来,现在没心思纠缠了。”

他们坐上克里亚奇科的“梅尔谢杰斯”。车走了。从彼得罗夫卡回来时,他把车子停在一个售货亭旁,买了一瓶伏特加酒。

“我不想喝用你的钱买的酒,听你的说教。”克里亚奇科走进厨房时说道。

“首先说我去年酗酒的,是你,而不是我。”古罗夫一边答话,一边从冷柜里拿传统风味的饺子。“应该给彼得打个电话,他可能还在他的办公室里。”

“你是头,你打,”克里亚奇科一边喝酒一边答话。“我留在你这里过夜。这些头戴钢盔的小伙子把我吓了个半死。”

古罗夫给奥尔洛夫打了电话,他真的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马上拿起话筒,说:

“已经有人告诉我了,您明天报告吧。你要克制自己,给我写份详细报告。”

“好,彼得。”古罗夫叹了一口气。“但我只能按事实写,不作整体上的分析。”

“同意。你自己的想法你亲自报告就是了。祝你晚安!”

“晚安,向夫人鞠躬。”古罗夫放下话筒,从客厅转到厨房。克里亚奇科正在那里铺桌布,轻轻地骂娘。一见到朋友,就说:

“这事总觉得有点不对头。”

“对,斯坦尼斯拉夫,”古罗夫沉思着回答。“我匆忙了一点,对少校是应该稍稍敲一敲的,他口里可能会说出点东西来的。明天他一恢复过来,谈话就没意思了。”

“这与少校有什么相干?”克里亚奇科大为惊讶。他不仅给自己倒酒,也给朋友斟上一杯。“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傻瓜民警罢了。”

他们默默地喝酒、咬黄瓜,等着水开好煮饺子。

“为什么派一个吸毒的男孩子带着没装弹的手枪来?”克里亚奇科走到炉旁,打开一包饺子,从架子上拿了一点盐。“小伙子们全都穿着陆战队员的服装,手里端着自动枪,头上戴着钢盔。一个疯子对着窗户,打了一梭子。他完全可能对着隔壁的窗口,对着住人的屋子又是一梭子。我们生活在什么地方呢?”

“在俄罗斯,我的朋友。我们生活在俄罗斯,所以这是我们的祖国。我不应该对着脚下开枪,而应该对着他的肩膀上打。应该多写三个报告才好!一切都该诅咒!”古罗夫喝完了。“人们感到惊奇,为什么我们喝许多酒?你想想看现在那个胡同里斟了多少酒?肯定会有哪个男人喝醉了在打妻子和孩子的。”

“他们在车灯光照耀下是怎么站的呢?”克里亚奇科又开始谩骂起来了。“一群活死人!怎么,没人教过他们吗?”

“你早就不上市场了,全由你夫人去。你知道他们多么灵巧地把没有武器的人弄得东倒西歪啊?他们多么灵巧,多么有信心啊!所以对于人们来说,他们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大家都一样,都有五脏六腑,一应俱全。好啦!全说完啦!他们全都泄了气、哭鼻子去了。斯坦尼斯拉夫,你觉得这又有点不对头吗?”

“行啦。电话铃声证明这次事件的组织者认识你。玛丽亚、意大利等等……第一部分一切都是正常的,可后来的就全搞颠倒了。一个有病的孩子带一些空壳子弹。对不起,我是个软弱的人。”克里亚奇科给自己斟上,然后也给古罗夫斟上。

“问题就在于他认识我。古罗夫会迅速辨别方向,而且枪法也好。我本来是有时间看清小伙子的面目的,但也可能没有时问。如果我对他的开火,报以准确的还击,我很可能会把他打死。这就会是一件刑事案了。电视摄影一公布,于是舆论一片哗然。一位上校,一个老刑警居然杀死一个没带武器而且有病的男孩子!社会舆论极其愤慨!选举运动!想把我撕成碎片的人数之多,你能想象得到吗?一个民警上校是个小人物,应该用大口径炮对着领导轰,然后对着我并不尊敬的政府和我根本不想谈论的总统开炮。”

“这么说来,那孩子是他们有意送来的?”克里亚奇科的一只手开始抖动,他把酒杯放了下来。“很可能,那些带自动枪的武装人员,也是他们有意安排的呢!我们原来是可能造成一场大屠杀的!”

“现在你感觉得对头了吧?这个少校绝不是低能儿。当他发现那小伙子还活着的时候,他惊慌不安起来了,从他嘴里本来是可以抖出一些情况的,可我太匆忙了,尽管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头。少校对我的证件只是溜了一眼,其实他是应该死死抓住不放的,我不是开过一枪嘛。”

“也许,这一切都会变好呢?你趁热打铁,是可以在途中从少校的嘴里套出一两句话来的,但也仅此而已。现在我们把他紧紧地包围起来。如果你的判断正确的话,而根据各方面的情况来判断,事实也的确如此,那么少校就是被收买了的。他那里应该有联系,有通向更大人物的线索。”克里亚奇科开始沉默,搔了搔后脑勺。“需要人,可他们不给我们派人。”

“在这里‘户外跟踪’和偷听都不起作用,斯坦尼斯拉夫。”古罗夫站起身来,把酒泼到盥洗盆里。“需要采取派坐探的办法。”

“需要你的哈里托诺夫,”克里亚奇科提醒他说,“那个供出乌索夫的人叫什么来着?”

“塔雷津。他提供了证词,肯定没有事了,也许离开了莫斯科。我去查一查,不过,他未必能帮上忙。哈里托诺夫可靠一些,但反亚姆希科夫——利亚列克的战斗还没有进行,这就是说哈里托诺夫没欠我什么,我可以同他见面,但是如果他觉得我是去求他的话……”古罗夫摇了摇头。“不,同这样的人见面不能不带武器。他不会出来工作,而且我已经把他赶到巴尔瑙尔去了。作为一名坐探,几乎已经失去了,要把他召回来只有用很强有力的交换材料才行。杜罗夫·阿尔焦姆吗?”

“一个倒霉的民警,一个很强的刑事侦查员。他对什么都感到厌烦了,所以他一直在‘犯规’的边缘上搞平衡。这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克里亚奇科把自己的杯子推到古罗夫面前。“你不想喝就别喝,不过请你别把酒泼了。杜罗夫是一个非常强有力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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