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受命准备新的战役。中央方面军应向西南方往绍斯特卡、巴赫马奇、涅任、基辅进攻,强渡杰斯纳河和第聂伯河,并与沃罗涅日方面军协同攻占基辅。我们与他们的分界线是洛金斯卡亚车站、捷尔内、红科利亚丁、伊奇尼亚、基辅。

大本营的总企图是——粉碎苏德战场南翼的敌军,解放第聂伯河东岸乌克兰地区的全部领土,从行进间强渡第聂伯河并在其西岸夺取登陆场。这一任务交给了5个方面军:中央方面军、沃罗涅日方面军、草原方面军、西南方面军和南方面军。

给了我们10天准备时间。时间明显不够。但推迟进攻又不可能:任何迟延都会被敌人用来加强部队和建立坚固的防御。我们已掌握情报,说明希特勒匪徒正在第聂伯河和索日河地域构筑强大防御工事,即所谓的“东方壁垒”的一部分。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游击队也报告,敌人在这一地区正加紧整修工事,并往这里调动部队,这就是说.他们打算固守。

我们清楚地意识到,我们方面军要完成的任务是多么艰巨和责任重大。而他们在库尔斯克突出部的苦战后还没得到休息,还未来得及补充损失。应该保证他们对粮食、弹药、饲料和燃料的需求。我们把所有基地和仓库尽量放在靠近部队的地方。后勤主任安季片科及他的机关尽了一切努力,使进攻过程中供应不致中断。应该说,这个精力充沛的将军一次也没使我们失望过。所以现在我们也深信,方面军后勤部能够胜任自己的任务。

根据在库尔斯克弧形地带作战的经验,方面军指挥部对在进攻中广泛机动兵力仍然寄予厚望。因为我们要强渡像杰斯纳、索日和第聂伯河这样的大河,方面军工程兵主任普罗什利亚科夫将军奉命建立必要的渡河器材储备。

8月26日,在做了某些部署调整后,中央方面军开始了进攻。由第65集团军和坦克第2集团军(已被极大削弱)的部队在谢夫斯克方向实施主要突击。这些部队的推进应该得到与突击集团毗邻的第48和第60集团军翼侧兵团的协助。我们的左邻沃罗涅日方面军也和我们一起进攻。他们的任务是粉碎哈尔科夫地区的敌人,而后向波尔塔瓦、克列缅上格推进并夺取第聂伯河上的渡口。

我们给在主要方向进攻的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加强了从最高统帅预备队调来的突破炮兵第4军。在巴托夫的部队的进攻地带还投入了波格丹诺夫将军的坦克第2集团军。空军第16集团军的主力也应在这个方向活动。

游击队侦察向我们提供了关于敌人防御的情报。越过战线到达我们这里的当地居民也提供了许多宝贵的细节。我们的空军对敌人阵地进行了空中拍照。所有这些情报及俘虏的供词都证明,我们面临的是一个构筑良好的强大防御地区,由德军第2集团军坚守着。这些阵地的前沿在谢夫河和谢伊姆河岸边。所有居民点都适于环形防御并都已变成了抵抗枢纽。

开始进攻的时候,我们考虑到了所有困难,但是坦白地讲,敌人的顽强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尽管我们的炮兵进行了急风暴雨般的炮火准备,空军也从空中不断实施突击,但希特勒匪徒不仅没弃阵地逃跑,反而进行疯狂的反冲击。几十辆坦克,后面跟着密集的自动枪手,在几个大队的飞机护送下,直向我们的部队冲过来,不论是地面上还是空中,战斗一刻也没停止过。

从8月27日早晨开始,我们就不得不派出坦克第2集团军的部分兵力去加强步兵。但就在当天,敌人就又往谢夫斯克增调了2个步兵师和2个坦克师。希特勒匪徒不顾一切损失,打得十分顽强。巴托夫的部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他们仍坚忍不拔地向前推进。到傍晚时分,第65集团军在波格丹诺夫的坦克兵配合下攻占了谢夫斯克。但却未能发展战果。敌人一次接一次地发动反攻。因为我们是在相对较狭窄的正面进行突击,所以敌人就有可能靠削弱其他地区来加强我们突击方向上它的部队。简而言之,和我们在库尔斯克突出部内防御战中所做的一样。必须使它丧失这种能力。于是,在我们进攻的第2天,我就命令第60集团军司令员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以他的左翼部队实施辅助突击,并且为此集中尽可能多的兵力。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立即明白了我的意图。他很快在预定实施突击的地区集中了几个最有战斗力的师,甚至不惜冒暴露自己右翼的风险。果然,切尔尼(原文为“切”)亚霍夫斯基的部队往前推进很快,如果说在主要方向上我们的部队尽管艰苦奋战4天才推进20~25公里的话,那么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巧妙组织的突击立即就取得了更大的战果。没有遇到敌人的强有力抵抗,第60集团军的部队前进了很远。为充分利用这个方向上的战果,我们立即用方面军预备队来加强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集团军,并给他配属了空军。

8月29日,第60集团军解放了格卢霍夫。显然我们找到了敌人防御的薄弱之处。必须不失时机地利用这一点,我决定把主要力量转移到方面军的左翼。尽快往这里调配兵力和兵器。于是第13集团军从方面军右翼撤下来投入到第65和第60集团军的结合部。坦克第2集团军也调到了这里。

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则继续发展进攻,到8月31日傍晚已向前推进了60公里并扩大突破口正面达l00公里。他的部队已抵近科诺托普。我们已到了乌克兰领土上。

我们动员了方面军所有汽车运力把部队和武器装备运到突破地区。库尔斯克附近防御战的经验又一次派上了用场,我们学会了很快机动兵力。在这方面我们现在比敌人强得多。德国鬼子明白,我们的部队在科诺托普方向的推进将会对它造成什么样的威胁。于是急忙往这里调动自己的预备队。但敌人已经无法阻止我们部队的破竹之势。

应当说,德国法西斯指挥部的失误越来越经常。此时它未能及时认清形势,也未能击退我们的突击。

我们的部队在科诺托普方向的快速推进也有助于第65集团军,尔后是第48集团军地域的胜利。现在整个中央方面军都在前进,巴托夫的集团军击溃了敌军的抵抗,进攻的速度与日俱增,该集团军的部队克服了布良斯克大森林和希涅利斯克大森林障碍,到9月5日之前已向西前进了125公里,他们抓获了大批俘虏,缴获了包括大炮、坦克、枪支及其他军用物资的大量战利品。

第48集团军与其左翼的第65集团军和右翼的布良斯克方面军左翼的部队相配合,也开始向前推进。

前面就是杰斯纳河,是敌人妄图用作防御地带的一条宽阔的大河。无论如何不能容许敌人在这里扎下根来。我命令巴托夫加快前进速度,从行进间强渡过河,并与第48集团军协同,攻占北诺夫哥罗德。

在主要方向上,普霍夫将军指挥的第13集团军也抵达杰斯纳河。该集团军受领的任务是顺河的东岸进攻,并在切尔尼哥夫以南渡河,以便随后向第聂伯河推进,从行进间强渡它,并在河西岸切尔诺贝利地区、捷捷列夫河口占领登陆场。

第60集团军的部队一路追击被击溃的敌人,消灭妄图阻挡我前进的敌军部队,于9月6日占领了科诺托普,3天之后又攻占了巴赫马奇。在这个城市的南边合围敌军4个步兵师。经过2天战斗,这4个师也被歼灭。9月15日,经过短时间战斗,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部队解放了涅任。通往基辅的道路被打通了。

此时,我们左邻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右翼各集团军还在罗姆内、洛赫维察地区进行战斗,已经落后我们左翼100~120公里。在两个方面军的部队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不得不拨出部分兵力来保证拉宽的翼侧,因而削弱了自己的突击集群。

这当然是令人不愉快的。但另一方面,第60和第13集团军在切尔尼哥夫和基辅方向如此长驱直入,在我们面前打开了一幅诱人的前景:我们能在与沃罗涅日方面军右翼部队作战的敌军集团翼侧实施突击并迟滞它的推进速度。以此迫使敌人将其部队撤到第聂伯河对岸,帮助我的友邻向前推进,也许,我们共同努力还能夺取基辅。我的建议被讨论但没有通过。更有甚者,因为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在我的允许下占了普里卢基,超过了我们分界线的范围,还对我表示了不满。

鉴于我们的左翼越拉越长,根据我的请求,大本营从自己的预备队中将别洛夫将军的第61集团军拨给了我们,我们很快把这个集团军投入到第65和第13集团军之间的切尔尼哥夫方向。这就大大压缩了第60集团军的进攻地带,加快了它向基辅的推进。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部队解放涅任以后,我曾去过该集团军。官兵们的情绪空前高涨,他们忘记了疲劳,一个劲儿往前冲。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参加解放乌克兰首都的战斗。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当然也有这种情绪。他的一切行动都贯串着尽快抵达基辅的愿望。他确实收获不少。第60集团军的部队一路清除自己道路上被击溃的敌军师的残余,进展神速,他们已到达乌克兰首都的接近地。

9月下半月,当按照大本营的命令,中央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之间的分界线被往北推,从而基辅划到了友邻部队地盘内的时候,别提我们有多么失望了。我们的主要方向现在已变成了切尔尼哥夫方向了。

我认为自己有义务向斯大林打电话,我说我不明白分界线作这种改变的原因。斯大林简短地回答道:这是由于朱可夫和赫鲁晓夫同志的坚持才作这种改动的。他们在现场看得更清楚些。这种回答没能说明问题。但要进一步搞清楚既无时间,又无特别必要。

进攻发展很顺利。我们的部队从行进间强渡了杰斯纳河,9月21日又攻占切尔尼哥夫。而第13集团军已接近第聂伯河,并于9月22日开始在基辅以北的姆涅沃、切尔诺贝利、斯塔舍夫地区开始渡河。打垮敌人的抵抗、利用在岸上缴获的所有船只、木筏、圆桶,战士们在有经验的坚定的指挥员领导下,开始在很宽的正面克服这一水障碍。强渡工作得到岸上组织良好的炮火的保证。炮兵们有时以弹幕射击,有时直接瞄准射击。冲到岸边的坦克也向对岸敌人开火。强击机和歼击机以空中突击支援地面部队。先头步兵分队很快渡到对岸,在岸边固守下来打退敌人的进攻,粉碎了敌人想把他们赶下河的企图。一些炮兵军官也与步兵一道渡过了第聂伯河,现在他们就从登陆场校正炮连的炮火,在先头支队的掩护下,越来越多的人渡到了右岸。我们在登陆场聚集部队的速度如此之快,使张惶失措的敌人来不及往那里调动足以与渡河抗衡的兵力。

由于登陆场积累的支队、部队、然后是携带加强兵器的兵团越来越多,部队迅速向前推进,扩大占领的区域。9月23日,第13集团军已在西岸占领了一个纵深35公里、宽30~35公里的登陆场。

第60集团军的部队则在往南一点捷捷列河与德梅尔河河口地区强渡第聂伯河。到9月30日前,我们在这里也有一个纵深12~15公里、宽20公里的登陆场。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得到我的命令向纵深扩展登陆场,向西和西南进攻以迂回基辅。但是基辅却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着这位集团军司令员。所以他的主要突击方向是向南,沿着第聂伯河突击。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忽略了一点,敌人正是在这个方向上最容易组织反击,因为这里的地形对他们有利,离基辅也近、敌人可以从那里把所有兵力投入战斗。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想靠近基辅的打算妨碍了该集团军往纵深扩展登陆场。好几天被浪费在毫无成果的进攻上。敌人利用这一延误往受威胁方向调来了部队,挡住了我们部队向前推进。沿着河岸扩大登陆场也没成功。

第61集团军在第13集团军以北的切尔尼哥夫方向发展进攻。它紧跟敌人渡过了斯诺夫河,前出到了第聂伯河岸,它的部分兵力还渡过了河,在西岸的尼夫基、格卢舍茨地区占领了一块不大的登陆场。

第65和第48集团军渡过杰斯纳河并在戈梅利方向进行战斗,打垮敌人的一切抵抗。敌人千方百计利用森林和该地区很多的沼泽地。这两个集团军的任务很重,部队竭尽全力,以便尽快克服这个艰难地带。直到9月底,他们才得以做到这点,只有那时,第65集团军才在戈梅利以北接近索日河,第48集团军几乎与它同时前出到索日河。

这样,到9月底,中央方面军右翼部队全线到达索日河并着手准备渡河。而左翼部队——第61、第13和第60集团军——已在此之前在第聂伯河西岸夺取了并牢固坚守着几个登陆场。

大本营交给我们的任务已全部完成了。

我方面军左翼部队在基辅方向的快速推进,迫使敌人匆忙后撤其对沃罗涅日方面军作战的各师。这当然帮了友邻的大忙,仍然十分遗憾的是,我们没被准许利用第60集团军居高临下的态势,对敌人的翼侧和后方实施突击。如果照我们的建议办,不仅可以更有效地帮助友邻方面军,还可阻止敌人将其部队撤到第聂伯河西岸。

10月5日,大本营通过决议,将普霍夫的第13集团军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第60集团军,连同他们占领的地域,一起交归沃罗涅日方面军指挥。

斯大林在用高频电话与我的谈话中说,中央方面军已完成了所有任务,现在我们的方面军被更名为白俄罗斯方面军,并对它赋予了新的任务。

由于沃罗涅日方面军从基辅以南第聂伯河急转弯处的布克林地域不大的登陆场实施的进攻遭到失败,迫使大本营停止了这里的军事行动,以便让部队有可能更好地准备一次更大的、不仅限于解放基辅的战役。这一决定是绝对正确的。部队前进了很长的距离,十分疲劳,战线也拉得太长,后勤落得老远。大本营拨出了时间用于重新部署兵力,把后勤和技术兵器往前移动,以便方面军更好地对新的进攻战役做好准备。

我们也开始准备解决新的任务。这一工作是在行进中进行的:部队没有停止进攻。

所有的人操心的事都不少。不过,最忙的还要数后勤工作人员。在此之前,我们所有的基地、医院、仓库、修理站都集中在库尔斯克——利戈夫——科诺托普——巴赫马奇铁路大动脉沿线。现在整个这大摊家当都必须移防到北方,转往戈梅利方向。而且动作要快,不能重复库尔斯克会战前的失误。而秋季的泥泞使土路不能通行,汽车是指望不上了。沿战线的铁路支线由于在战斗期间破坏严重,通行能力极低。

我们整个军事委员会都在操心运输问题。我们计算了一下首先必须运送的东西,所得的数字是惊人的:要7500节车皮——即200多列火车!这还没把正在进行战斗的部队的现实需要计算在内。而他们一直在要求弹药、粮食、油料。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方面军后勤部有一大批有经验、对本行业务十分熟悉的工作人员。他们是参谋长卡尔曼诺夫将军、方面军军需官日任将军、军事交通主任切尔尼亚科夫将军、医疗管理局局长巴拉巴诺夫将军、兽医局长施奈德将军、燃滑油料处长洛日金上校、汽车管理处处长瓦兹曼上校等。每当我想起他们,一股钦敬感激的心情便油然而生。他们及其成百上千的下属不知疲倦地工作着。这是一个在后勤部长安季片科将军领导下的团结友爱的大集体,方面军军事委员斯塔胡尔斯基将军也给了安季片科很大帮助。

在方面军军事委员会领导下,制订了后勤部移防的详细计划并积极付诸实施。应当说,尽管困难很多,这一任务还是完成得十分顺利。

战争给我国经济生活打下了沉重的烙印,采购机关难于应付异乎寻常增长的工作量。于是部队只好自己承担起了他们的部分职能。中央帮助地方机关采购粮食和饲料的任务交给了我们。我们自己也明白,没有这一点是不行的。几乎所有能够扛枪的男子都上前线与敌人作战了,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只剩下了妇女、老人和半大的孩子。他们干活十分努力,但仍然经常缺乏劳动力。仅在夏季末,我们就派出了27000名士兵,让他们在250名军官的带领下,在列奥尔洛夫州、苏梅州、切尔尼哥夫州,后来的戈梅利州的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田野里干活,他们在那里帮助秋收。方面军还派出了2000辆汽车把脱粒的粮食运到磨坊,然后又从磨坊把面粉运到方面军的仓库。

我们自己还在巴拉绍夫州、奔撒州和萨拉托夫州采购肉食。这3个州离我们部队有600~1000公里,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为中央方面军分拨出了75000头大牲畜,因为铁路运送其他物资已经过载,这些牲畜一群一群地赶回来。几百名士兵只好长期当牧工。

当然,这一切使我们的后勤工作变得更为复杂。感谢各地政权机关、党和共青团组织,集体农庄男女庄员们、国营农场的男女工人们、他们为帮助前线而不遗余力地工作。我们的代表不论到那里,都能得到最热诚的支持。而为前线采购粮食的这一共同工作,则更加巩固了苏联劳动人民和军人的战斗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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