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多尔满腔热忱地介绍革委会的功能,连同苏维埃政权的性质也涉及了。镇上的人边听边点头称是……镇苏维埃政权顺利成立了。原来哥萨克镇公所的门前,多了一面小红旗。

黄昏,侦察兵们无功而返。他们曾四方布兵,细细搜查打探一番。由于赶上契扎河的泛滥季节,他们乘雪橇无法到达乌拉尔斯克的大路。这时,虽然每天早晨地还冻得结结实实,草原表层上也还有一层松软的湿雪,但三月的温暖天气已经化掉了路面的积雪,所以部队只能驻在原地待命。

全体指挥官又聚在商人卡尔波夫的大房子里开会。夏伯阳命令建立警戒线,集中辎重,整顿镇里的治安……正在开会时,又有一批俘虏被带进来。他们连轴转地提审一个吉尔吉斯人——他是在草原上被抓的,但并没有取得有价值的信息。后来才得知:距此地几十里远的什里纳亚巴尔卡村附近常有哥萨克侵扰,只差占地为王了。看来应立刻调遣一部分部队到那里才行。围绕这个问题,大家也发了言。

这些类似的事情太多了,没法一一道来。

傍晚时分,暮蔼沉沉,经过一天奔波劳顿和紧张工作的指挥官都疲劳了,一个个睡着了,包括费多尔。

可不一会儿,夏伯阳就唤他醒来签署一个命令。

费多尔照办,然后又睡去了。

过一会儿,他又被夏伯阳唤醒。

夏伯阳一宿未眠,坐至天亮,真是怪人。

费多尔每次醒来都见夏伯阳坐在小灯发出的微微蓝光里。趴在地图上,手里是那支他一贯喜爱的圆规——那是在亚历山大罗夫盖的战利品。他又量又划,又划又量,忙碌了一整夜,直到鸡打鸣白天来临。他一边在地图上比比划划,一边听着指挥官们轰鸣的打鼾声。

门外的哨兵已经熬不住了,两手紧紧抱枪,可苍白的额头不住地碰向刺刀的黑色的刀背。

他们在斯洛米欣斯卡亚停驻四日。通过直拨线,伏龙芝发来电报:电文通知他们前往奥伦堡前线。但局势的变化很快使他放弃这一举措。他们不是被调往奥伦堡,而是布祖卢克区。电文还通知夏伯阳和克雷奇科夫前往萨马拉向伏龙芝面汇详情。

不到四分钟,他俩就打理好一切。他们清楚再也不会回来了,全部行李都被搬上雪橇。拉雪橇的三匹高头大马奋蹄欲驰——这都是最出色的上等马。

阿维里卡已安坐,就等策马扬鞭了。他挑了根干爽耐磨的缰绳,简直像老婆婆的嘴皮子似的。波波夫、契科夫、捷特金·伊利亚和夏伯阳的所有的麾下都临阶而立,前来送行。

“夏伯阳同志,也把我们尽快调出去吧。”

“我到了那儿,就会召集你们去的。”

三匹马的雪橇风驰电掣地跑起来……

纷纷的雪花雪沫,慢慢把再见的声音抛在了后边。大家呆立在台阶上,眼里水汪汪的像些小镜片,里面注了依依别情。有人不由地吼一声,有人使劲去甩那马鞭子,还有人一下子把帽子扔到屋顶那么高……台阶上的人啊,承受着别离的苦痛和雪的寒袭。

啊草原,我的草原,红霞掩映,笼罩着这雪色的柔软摇篮!

草原上的风像轻柔的少女的喘息,裹着一阵冷香。雪橇夹着雪花,越过莽莽白色原野,向着那三月的蓝天去了。

他们从斯洛米欣斯卡亚往回折,去亚历山大罗夫盖。走的正是那条他们同部队共同经过的大路。——他们全缩在雪橇上,没人吭声。这广阔的大草原对雪橇乘客,几乎像只天边的摇篮,催人入梦。

眨眼功夫,哥萨克塔洛夫卡就到了。他们前不久还在这儿做战前准备工作,一起对着地图,拿圆规比比划划,或开会商量问题,挖空心思地想招儿打败哥萨克——像砸核桃一样打个稀巴烂。大家一到夜间,说说唱唱,接下来便是一片死寂,只留下疲劳中酣睡的战士们和深沉鼾声……

费多尔又记起那些篝火和那个坐在篝火旁长了一副大火红胡子的乡民,记起了那个靠着篝火烤土豆,用刺刀扎着土豆吃的壮实的鬈发大男孩。他们现在会在哪里呢?是不是还活着呢?

费多尔一路回忆过往的经历,反省着自己,不知不觉又到了亚历山大罗夫盖。

在亚历山大罗夫盖稍作停留,休憩一下,填饱了肚子,他们又出发了。

路上,他们又换了几次马,就顺着大草原,奔向萨马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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