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苗诺维奇,”索尼亚突然开口,用浑厚优美的男低音说。“真是稀奇,我头一次见到豺狼对客人表示认可。你瞧,它把背转过去,用爪子把脸遮住了。真是怪事。”

“物以类聚。他们都是狼嘛。”奥加尔科夫把一只刻着图案的木制烟灰缸移到古罗夫跟前。“抽吧,别憋得难受。我自己已经戒了,但喜欢闻闻烟味。好,你说吧,我那铁木尔怎么回事,你怎么对他感兴趣啦?”

“简短说还是详细说?”古罗夫问道。

“简短说,没听懂的我自己问。”

“铁木尔没有杀害任何人,他被人偷偷利用了。”

“这种事有时也是有的,”奥加尔科夫冷淡地说,“这样的人我们枪毙了多少,连我也数不清。而且这还只是指正式平反的,实际上到底有多少,只有老天爷知道。”他对着圣像画了一个很大的十字。“你救不了那小伙子。鲍里斯①决不会赦免他。”

“①俄罗斯总统叶利钦的名字。”

“在牢房里他有可能被人谋害吗?”

“这种事多年没有发生过。”奥加尔科夫抬起头来,古罗夫看见他那明亮的淡蓝色眼睛里毫无热情,显得漠不关心。“要是有人出一大笔钱,什么事都会发生。”

“用药毒死更容易,”古罗夫说。

“不错,”奥加尔科夫表示同意。“那么你很爱车臣人啰?”

“我是为俄罗斯担心。”

“调子唱得很高,很高。”主人转身问坐在巨大摇椅里的索尼亚:“那儿谁会干这种事?”

“多少钱?”索尼亚问道。古罗夫再次对他优美的嗓音感到惊讶。

“很多。”古罗夫耸了耸肩。“一百万美元。”

索尼亚没有回答,闭上眼睛。

“是不是可以说,随便哪个人为了一百万都可以下毒?”古罗夫对主人开始厌烦了,对他们来说别人的生命早已失去价值。

“干吗要委屈人?”奥加尔科夫平静地问道。“我跟索尼亚多少钱都不会要,就算你把俄罗斯银行搬来也罢,”他突然笑了起来,索尼亚嘟嘟囔囔表示不满。“我不会重提你那保险柜,我不会的,”主人保证说。但他忍不住又解释道:“索尼亚由于少不更事,年轻时有一次拖走一只保险柜……”

索尼亚显然生气了,站起来带上豺狼走了出去。一人一狗走路时都悄然无声。

“您的豺狼爪子小不点儿,是不是老在磨损?”

“蜷起来了,狡猾的家伙,一落地就伸开,”主人解释说。“你这人完全没有好奇心,上校。有些问题是无人不问的,可你却什么都不问。为什么我这儿住着一个惯犯,像朋友一样平起平坐?”

“他蹲监狱蹲腻了,但又不能离开监狱,”古罗夫答道。“呆在您身边既有自由,又不离开监狱。”

“那为什么这么个健壮粗鲁的汉子叫个女人的名字?”

“他在潮湿的单人囚室里关过禁闭,回到普通牢房后吃点东西,一睡就是几个昼夜①,”古罗夫说。

“①“索尼亚”这个名字是“索菲娅”的小名,在俄语中跟“瞌睡虫”一词谐音。”

“睡了五个昼夜。可是你得承认,这件事你以前就知道。”

“我一辈子都得猜这种谜。”古罗夫耸了耸肩。“我还想多说两句,伊戈尔·谢苗诺维奇,索尼亚爱您,只不过他自己不清楚这一点。这就像一个人爱自己的青春一样。”

“你是个出色的心理学家,那么我不明白,你干吗要上这儿来提出我决不会同意的请求。”

“人的内心里藏有极大的秘密,自己却无法猜透。我只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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