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尼斯拉夫忍耐不住,冷笑了一阵,奥尔洛夫赞成地点点头。

“我就是这样回答,有人说火力接触时不十分明了,您是否打中,一般地说,火光总是出现在命中者的眼前的,枪管可不是刑法。我们的注意力转移了,密探先生们,请你们把真相讲给我听,这一切实际上是怎样发生的。”奥尔洛夫喝了一杯酒,吃一点黄瓜佐饮。

密探们犹豫不决地彼此对看一眼,古罗夫耸耸肩膀。斯坦尼斯拉夫做了一个使人平静的手势,说是,你得保持沉默,你不在场时由我来分析研究。

“真相吗?好吧,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斯坦尼斯拉夫忠实地望着将军,“明天我到教堂里去,变成一个信徒,吃斋,不再做那微不足道的事,并且拟订侦查计划,充分研究各种问题。因为我今日坚信不疑,他在那里,”密探指指天花板,“他洞察一切,领导一切,而我们,有罪之人自命不凡,一口断定,我们这辈子能够有所改变,有所开拓。这是不长的发言,转而提供事实作为证据。”

克里亚奇科给自己斟了一点“芳特”酒,高兴地喝了。

“那么,我把古罗夫送到巷子入口处,仔细看看他怎样停车,他开始掉过头来,想去办点什么事情,然而列夫·伊凡诺维奇向我做了个手势,说是,跟着我走吧。当我应当去找上校先生汇报情况时,怎样才能够说明,上校先生不能等到十八点钟。通常一个有自制力的人不能等候两个钟头吗?这是偶然的事情吗?我看见了古罗夫的招呼信号,而根据各种规定,在掉转头来的时候,必须向右看,那就看不见他做的手势了。我出乎意料地看见了,于是紧跟在后面开车。”

经验丰富的密探古罗夫对自己的天才坚信不疑,他断定,早于两三天之后决不会有人发动进攻。他打着唿哨从围墙旁边,从杀手旁边走过去,不客气地说,密探马虎放过了开枪的时机。但是在必要的瞬间,这个人踩到了橙子皮,滑倒了,子弹掠过了头顶。古罗夫辨识了方向,跌倒滚滑下去。但是他那马戏团的翻跟头白费了力气,他来不及从口袋里取出手枪来。杀手从掩蔽体中走出来,手里拿着武器,距离是五米。沿着巷子飞奔的“日古力”牌小轿车也迟到了。这个驾驶汽车的人在靶场的射击水平一般,他以全速驶行,从左面开了两枪。汽车的刷子很坏,头前的玻璃模糊,我向他的侧影射击。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您很想了解真相,您现在得知它的全貌了。我从明天起到教堂里去,在我们这一辈子没有什么会以我们为转移。上帝怎样吩咐,就怎样办吧。我们三个人之中一人是杀手。古罗夫和我——只有杀手才能正确无误地盘算这一切,他死去了,而我们还活着。

“真奇怪,斯坦尼斯拉夫,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无条件地相信你,”奥尔洛夫说,“但是不要把这件事讲给旁人听,我不希望他们来嘲笑我的优秀的密探们。”

“我遵命,我的将军,为了编成回忆录,为了我们的后代,让我们把它贮藏起来。”克里亚奇科说。

“你查明了什么呢?”古罗夫问,“有人在我身后跟踪吗?”

“我不用生命来发誓,那段路程太短了,但是按照我的意见和格里沙·柯托夫的意见,当时是有人跟踪的。”

“那有什么关系呢,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古罗夫问道。“我觉得好像或者实际上在酝酿阴谋呢?”

“不要抹脏了盘子,扯得有些过分,列瓦,”奥尔洛夫生气地嘟囔了一阵,“正如斯坦尼斯拉夫所断言的那样,你所以坐在这里,只是因为上帝有这种吩咐。”

“马拉蒂纳用手击中一球获胜,并成为世界冠军。这是偶然的事么?但是不知为什么用手击中具有决定意义的一球的不是俄国的伊万·菩普金,而是迪也托·马拉蒂纳。因此上帝也许是有的,但是职业家的等级也不是一个仅有的问题。”

“得了,别说空话了,你能具体地提出建议吗?”奥尔洛夫表现出恼怒的神色。

“喝酒,”古罗夫斟满几杯酒,“如果问题很严重,那么我,彼得,不是上帝,因此我不得不考虑考虑,现在我的理解力很差。无论我怎样把自己描绘成一位超人,我总是活生生的人,现在我不能彻底明了发生的事故。我试图讲几句话,尽管彼得,你不喜欢听,但是我不会用别的方式来加以解释。自然福金会张皇失措,他也是个人。高级执行者已经死去了。但是,如果不是明天,那么过一天后福金将会得知,古罗夫打死了杀手。有关发生的事故的综合报道传遍了全城,内务部中议论纷纭,谁也不能对发生的事故保守秘密。这个杀手很高级,一目了然,是有人从应急储备品中把他弄到手,而福金将采取什么措施,我不得而知。”

“我可以说,”奥尔洛夫取出手帕,大声地擤鼻涕,“既然这个人断定,你会对他起妨碍作用,那么他不会让你活下去。”

“谢谢。”古罗夫行了鞠躬礼。

“不用谢啊,你行动迅速,不劳久等,”奥尔洛夫拿起一杯酒,沉吟了会,然后干了一杯。“无论是谁,尤其是福金不会有几个同样高级的执行者。他开了一枪,落空了,他不仅浪费了最后一枚子禅,而且向你提出了警告。我本人,奥尔洛夫将军,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你抓起来。而福金知道,他有另一种道德准绳。他决定从逆向采取行动。他通过第三者雇用一帮流氓打手,亡命之徒,付给他们一大笔钱,他们就会在任何地方,不顾及牺牲用六支或者更多的自动步枪扫射你的小汽车。这样一来,任何掩护,任何谨慎都不能拯救你的性命了。”

“再一次地表示感谢。”古罗夫又行了一鞠躬礼。

奥尔洛夫向他挥挥手。

“别装腔作势!一礼还一拜,光棍面前无交情。”

“派他去出差。”斯坦尼斯拉夫偷偷地暗示。

“我可以写一道关于古罗夫去阿尔汉格尔斯克出差的命令,把他送到萨哈林去。唯一糟糕的是,莫斯科市用得着密探古罗夫,要不然,他就一文不值了。原来是我们在胜利者的恩典面前认输了。”

“我可以在莫斯科近郊的秘密住宅中安家落户。”古罗夫说道。

“你不能,”奥尔洛夫表示异议,“如果他们使用具有职业技能的‘对外观察机构’,而这只需要五六辆有现代技术装备的汽车,你就不能不被觉察地离开这栋住宅。”

“说得正确,但还不很准确。我可以避开任何对外观察机构。”古罗夫说。

福金打听到赫瓦特已被打死,狂怒起来了,甚至开始自言自语地说:

“他是什么东西,长有七头的毒蛇高尔内奇,还是隐身人乌厄勒萨呢?他充其量是个有经验的,狡猾的侦探,但他是个活人吧!”

他终止了自己那毫无意义的独白后和外面的特工机关联络上了。

“古罗夫现时在哪儿?”

“在自己的住宅里,我们听见他说话。奥尔洛夫将军和克里亚奇科上校到过他那里,已经走了。在住宅中抓不到他,有几扇钢门,里面有门闩,所以悄悄地打开他的门是不可能的。如果从窗口钻进去,那是一次公开的军事行动。他的枪打得很准,需要喷火器、瓦斯……”

“别胡说八道!您的任务是观察。您认为需要多少人和汽车,就去雇用吧。他不会经常坐在家里闭门不出,他一定要到街上去,主要的是,不让他走掉。”

“既然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就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关于他的肉体问题怎样对付我没有信心,不过他会想出什么诡计这件事我坚信不疑。”福金放下了听筒,将巴图林喊到身边来。

“你好,谢苗·彼得罗维奇,我已经听到消息。如果我相信魔鬼,那么我准会断定,他向恶魔出卖了灵魂。”

“讲得漂亮,谢尔盖·维达里耶维奇,但这不会超出那个范围。谢辽沙,该还债了。我把你从古罗夫手中救出来,轮到你了。你认识各种各样的社会渣滓。当然,要通过中间人去雇用六至十一人。需要一些品行卑鄙的无原则的人,正如常言所说的:流氓打手们。应当支付他们多少钱,就支付多少钱,让他们开枪打死古罗夫,即使是在克里姆林宫的红墙旁边或者是在白宫旁边,这对我反正一样。执行者的命运对我来说也反正一样。古罗夫不得不死去!”

这个小组不算大,共计八人,最年幼的十九岁,年纪最大的二十二岁。他们管他叫头头,不仅因为小伙子长着一个剃得精光的满是疙瘩的脑袋,它和他那狭窄的肩膀相比较,却显得太大了。小伙子善于思考,十分狡猾,和团伙中的其他成员有所不同,他谨小慎微。他主管这个团伙不是有赖于:他年纪更大或者身体更强健。恰好他生来缺乏强健的肌肉组织,想必他赋有更健全的大脑皮层沟回可作为补偿。和其他成员相比照,头头简直是聪明透顶,大家承认他的优越地位,这个团伙中存在着无可争议的一长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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