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将军也猜中了他属下人的简单的手法,因为他根本不蠢,但他不露声色,点点头:

“是,列夫·伊凡诺维奇,出出主意是最容易的不担负责任的事。”

“首先是,尤里·卡尔洛维奇的女儿马上就有十分现实的危险。我们在这里无谓地忙碌,尽管在我们这个时代谁也没法保证自己免遭不测的危险。人手和技术对我来说都是不需要的。”古罗夫故意停顿,使对方得以提出毫无意义的问题。

于是巴尔金忍耐不住,便发问:

“你们两个人和上校克里亚奇科能不能解决所有发生的问题呢?”

“我们不是魔术师,尼古拉·伊里奇,”古罗夫回答,“民警局的旧同事们今天都在商业机构里工作,我请您口头同意,自然是在暗地里吸收他们参加工作。”

“如果您认为有必要的话,”巴尔金有点疑惑地望着。“而您为什么想请旧同事,不想利用在职的人呢?”

古罗夫再一次地坚信,将军虽然在民警局工作一年多,但他不了解侦探之中的职务和相互关系。

“明天要在‘地球’①上弄到一些人,这是一桩事。”古罗夫踌躇起来,在搜索更温和的话语。“侦探员的长期离职必将引起种种议论。人们都互相认识,互相交际,只好如此。我们从各个不同机构中抽调一个人,谁与谁之间均无联系。如某人不在,他就在某处忙干事务,去他的吧!”

“①这里指某个业余侦探机构的名称。”

“您很久就准备从事这门业务么?”

古罗夫不回答,沉重而惋惜地望着副部长。当沉默变得有失体面时,他回答:

“看我们希望获得什么结果而定。”

“列夫·伊凡诺维奇,您和我交谈时经常没有把话说完。自然在您的职业方面,我有许多东西不知道,但是我想,您可以解释一下。”可以感觉得到,巴尔金很费劲地忍住了激怒。

“石油工业部部长不必知道,怎样钻油井。一般说,他对这种问题也不感兴趣。”

“但是他有权询问一下,在什么时候能出产石油。”巴尔金反问。

“随便问什么都行,要回答却难。我们应当保障人的安全。但是我们不知道,这种威胁是否现实。我们能够阻拦执行任务的人,但是我们不知道有多少执行任务的人。可以给溃疡涂上抗菌素,包扎一下,但是要把它治好,必须弄清楚溃疡出现的原因。假定说,我们准能查明疾病的原因。但是目前还没有保障,在您查明发生溃疡的原因以后,尼古拉·伊里奇,您不会弃而不顾,您不会说:您抛弃这个病人,去干别的事情吧。”

“您认为我收受贿赂吗?”

“没有的事!纵使我有这种猜疑,我也不会向您说出一句毫无顾忌的话。但是您和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官员——政治家一样。而这是围绕一个人物——金融家戈尔斯特科夫进行的阴谋活动……”

“我明白,”巴尔金打断他的话。“谢谢你说了一番好心的话。”他长久地沉默,然后模糊不清地嘟囔起来:“多么腐臭的生活!即是说,你以为对戈尔斯特科夫女儿的人身威胁会延续到六月吗?在选举还没有结束,社会还没有安定以前吗?”

“他们马上,即是在最近几天就会出现的。有的人还没有足够多的金钱藉以在四月十五日前征集百万份提名。如果他们逼迫尤里·卡尔洛维奇,他必将让步,他们暂时不会去打扰他,以后就会采用新的手段来对付他。谁也不会用指头碰她女儿一下,甚至智力不健全的人也会明白,如果你损害这个女郎,你所得来的不是金钱,而是强大的敌人。”

“劫持女儿吗?”

“一定会劫持,”古罗夫点点头。“我们要竭尽全力,使他们的企图不能得逞。”

“祝你成功!”

古罗夫行了鞠躬礼,走出去了。

克里亚奇科和另三个男人在密探办公室里等候,古罗夫诧异地认出其中一人是他的搭档和部下斯维特洛夫·瓦西里·伊万诺维奇。他们曾经在莫斯科刑事侦查局一同耕耘,斯维特洛夫已经退休了,最后一年又在内务部的汽车库里当司机。

“您好!”古罗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大声说。“恰巴耶夫,看见你我真高兴,”他把脸转向斯维特洛夫。“你一切都正常或是需要帮助吗?”

古罗夫十分明了,斯坦尼斯拉夫不会去请那个六十岁的老侦察员,因为他在青年时代不是非常健壮的。

“列夫·伊万诺维奇,我大概是需要帮助的。我顺便来看看,让你亲自看见我,而至于详情细节,就由斯坦尼斯拉夫以后来说明。向大家问好,祝大家成功。”斯维特洛夫点点头,走出去了。

“瓦西里有什么倒霉事吗?”古罗夫仔细瞧瞧克里亚奇科。

“我不说‘倒霉’二字,那样凶多吉少。由我以后来解释,你可以帮助帮助他。”

“即是说,我们一定会帮助。”古罗夫向留在办公室的两个侦察员丢了个眼色。“你好,华连廷·尼古拉耶维奇。”他握了一下在座的人中的长者的手,“看见你非常高兴,不过,说真的,我感到惊讶,认为你早该是个将军,准备退休了。”

“我与你同年,列夫·伊凡诺维奇,”不久以前离职的上校聂斯捷伦科回答。“我不像你那样专横,但是又性情固执,所以不得不走到门外去。”

“说得对,是同龄人,”古罗夫点点头。“可我总认为我自己年轻。有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的说法,时间不是推移,简直是飞奔。”他一面说话,一面端详着战友。“时光不是我们的顾客,你是追不上它的,也不能使它驻足。”

“你甭兜圈子,列夫·伊凡诺维奇,我并不是一周岁的马驹。”退伍军官的骨节粗大的手指咯吱咯吱响。“我的问题使你感兴趣吗?”他弹了一下自己的喉咙。“有过什么事,你想得对路,可以说已走到了边缘,但就是站住不走了。可以说花一两年功夫我就会百事顺利的。”

“靠化学药剂,还是靠性格?”古罗夫发问。

“靠性格。”

“即是说,你可以只喝它一盅就停杯,明天也不会生病。”

“我想要避开,可是没有办法。”

“取消了这个问题,关于你的其他问题我是晓得的,看见你非常高兴,咱们工作一会儿吧。”

“谢谢。”退伍军官庄重地点点头。

“而你呢……”古罗夫看看第二个侦察员,大约三十五岁的男人。“你甭偷偷地提示,我自己准会记起来的。一清二楚……玛里英娜·罗莎,差不多满了十二岁,你就在那些精明而且机灵的小伙子的班里当个侦察员。”他皱皱眉头,然后微微一笑。“伊里亚·卡尔采夫·伊柳什卡!那么你经过消防站登上了顶层阁楼……”

“是对的,列夫·伊凡诺维奇!”伊里亚哈哈大笑。“经过一年以后我们还要……”

“骑哈萨克马弄到一匹河马,”古罗夫随着说起来。“喏,你到底成年了,我勉强记起来了。干嘛要走呢?也许是侦查机构已经不需要侦探吗?”

“需要不需要,谁也不知道,”卡尔采夫回答。“新年前我只抓住一个土匪,可这个小子很不想进监狱。我把他压伤了一点,可他这个可怜虫原来是外甥,早晨首长向我说明,说我认错人了。另一个小子射击,我没有打掉他的大炮,而是在雪地上找到的。我回答说我没有戴眼镜,视力不正常,我有自己的着眼点。”

“你服务了多少年?”古罗夫问道。

“十三年。”

“你竟不晓得着眼点吗?”古罗夫两手一摊。“沉痛的事件,同事。”他朝克里亚奇科瞥了一眼,他点头承认,说情报是可靠的。“我们会认为,您已经顺利地进行了座谈,您被录用了。请您把护照交给我,我要走了。斯坦尼斯拉夫会使您熟悉情况的。”

戈尔斯特科夫住宅的正面入口的大门换上了铁门,已经安装了对讲机。古罗夫从来都没有怀疑,金钱能够解决许多问题,他感到惊奇的是,这里的变化发生得这么迅速,金融家注意到了密探关于住宅大门和正面入口一事的简短答话。毫无疑问,主人是个务实的男人,对主人来说事不分大小,无琐事可言。楼梯上的电灯泡没有洗得干干净净,但已经换上功率更大的灯泡了,而在入口左侧的壁龛里有一间十分简陋的小屋,不久以后值班长就坐在这间小屋里守卫。

住宅的正门是由警卫员打开的,他不是昨天的小孩,而是三十开外的男人了。从各种迹象来推测,他正在注意一个被他等候的来客,他平静而专注地望着走进来的人,没有忙着去请他到住宅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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