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早就不需要这样的钱,”戈尔斯特科夫回答。“我所需要的是地位、权力,归根结底是自我肯定。我所企望的是向我自己和周围的人证明,我能够办成‘这件事’。大多数人对金钱的态度是光顾满足个人要求的态度。皮鞋、衣服、套间、别墅、快艇、女人,总而言之,是可以买到的一切。生意人渴望扩大自己的影响、权势。这种事情是没有止境的。亚历山大·马凯东斯基赢得了和平,拿破仑……”

“希特勒、斯大林,一目了然。”古罗夫推开酒杯,抽起烟来。“从全人类的观点出发,您是个不幸的病人。”

“有人以各种丑名称呼我,”生意人沉吟起来。“不幸的人吗?很有意思。迪奥耿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还感到幸福。我们如若高谈幸福,那就离题太远了。”

“不能囊括无边无际的天地。您极少地想达到地平线,您奔跑,您呕血,折磨您自己……”

“但要根除犯罪现象也只是幻想。”

“就像消除疾病那样,但是医生有本事,能够帮助具体的人,成为幸福的人。好吧,”古罗夫挥挥手。“您喜欢自己的女儿吗?”

“愚蠢的问题!”

“绝对不是!许多人对自己的儿女漠不关心,有些人简直很不喜欢自己的儿女。”

“我是个正常的人,我爱自己的女儿。”

“我们把有关您精神正常的问题抛到一边去,而女儿,即是说,您是喜欢的。所以一个人晓得,该往哪里大打出手。”

“您认为威胁是现实的吗?”

“我和您一样,尊敬的尤里·卡尔洛维奇。您为啥要向内务部副部长请示呢?或者是现实的威胁,或者是痴人的戏言,使您心绪不宁的愚笨的尝试。我不太熟悉您的情形,但是从各个方面来推测,要使您心灰意懒是很难的。”

“也许越来越简单嘛?有人打算抢走我女儿,并取得一笔赎金,是吗?即是指金钱。什么都死盯着钱。您却说为什么要第二个百万美元?”

“您的商业活动我搞不清楚,”古罗夫沉默片刻。“您的敌人就像小母狗身上的跳蚤那样多,真是算不清。多数敌人您简直不认识。最近几个月您开始搞什么业务,一项重大的设计?人家想把您撵出去或者强逼您作出某种决定吗?”

“一项重大的、新的决定吗?”戈尔斯特科夫把头发弄得蓬乱。“这种决定是没有的,而是有人经常企图要我站到这一边,或者站到那一边。”

“当然,”古罗夫低声模糊地说了句什么话。“您加入什么党呢?”

“加入过。当我被捕后,就给开除了,再也不加入什么党了,”戈尔斯特科夫哈哈大笑。

“十二月间您投票赞成谁呢?”

“赞成‘苹果’。这具有什么意义呢?”

“有人给过钱,现在您打算把钱交给谁?您打算六月间拥护谁呢?”

“他们自己都不能明确自己的立场。”

“即是说,是自由民主党人……”

“这么说,既不拥护共产党人,也不拥护比斯科维梯吗?您怎么,认为……”

“我不会开除人的,”古罗夫打断他的话。“选举总统是意义重大的事件。您是资本家代表,您有一些同盟者,即是说,您代表着不可轻视的势力。”

“您把这件事弄得太复杂,人家只是想偷走我女儿,夺去我的一部分财产。”

古罗夫以审视的目光端详交谈者,低声地问:

“您给我进行职业教育吗?”

“列夫·伊凡诺维奇,亲爱的,但愿不要如此!”戈尔斯特科夫画了个十字。“我打听了您的情况,我知道,您是自己这一行的教授。所以我不向伊里亚·谢尔盖耶维奇,而向尼古拉请示,因为我希望,研究我这个案子的正是您——密探古罗夫。”

“谢谢,真见鬼,您向我提供了不可估计的帮助。”

“列夫·伊凡诺维奇,我们转而采用‘你’这个人称说话吧。”

“你随便称呼吧,只是不要把我塞进炉子里去。尽管我没有责任,但是我可以说明,为什么我不纯粹倾向于刑事案件的调查,而是倾向于政治方面。如果某个刑法权威决定夺走你的一部分财产,那么只有他知道这种情况。执行任务的人接受了一项任务,偷走一个人并按地址送出去。是谁抱有什么目的才会给你写信呢?如果这是一种策略,那么掌握情况的人士就更广泛,向你警告的原因就更多。为什么用手而不用袖珍计算机写信呢?而是因为,如果您赢了,书信的作者就会声明自己的事,并且说:‘尊敬的尤里·卡尔洛维奇,我总是您的拥护者,对于您女儿,我曾经向您提出警告。’”

“真见鬼,我脑子里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唔,你是个聪明人,毋须争论。你喝酒吧,列夫·伊万诺维奇,你痛快地干一杯吧?”

“你在工作的时候喝酒吗?”

“偶尔也喝酒。”

“你撒谎,偶尔喝酒;当你架设桥梁的时候,当你采取决策的时候,你绝对没有时间喝酒的。否则你只会有一条替换的裤子和痔疮而已。”

“你生来就有这样聪明吗?”

“我锻炼过二十五年。就是这些,到此结束了!”古罗夫喝完了白兰地酒。“我需要现钱,暂时需要五万左右。这类案子一个人干不了。需要一些人、交通工具以及技术。总之,这与你无干。”

“也许,需要的更多?”戈尔斯特科夫拉出桌子的抽屉,把五叠美钞放在古罗夫面前。

密探把它塞进几个口袋里,问道:

“你在什么时候和你女儿最后一次谈话呀?”

“今天。我们每天打交道。”

“她在哪里呢?”

“在巴黎。”戈尔斯特科夫说出了旅馆的名称。

“我需要两个人的法国签证和两张票。明天傍晚以前我把证件转交给你。”

“巴尔金不能干嘛?”

“在加强自己营业所的警卫工作方面你正式向我求援了。我明天下午走一趟,顺带看一下这个问题的实际情形怎样。咱们走吧,我向你夫人行礼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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