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7时,再过一小时寄卖店就要关门了。小小的寄卖店老板穆罕默德。卡里姆把妻子和14岁的儿子留下看柜台,拿起一天卖得的钱,向内屋走去。他吃力地坐到铺着绿色呢绒的老式桌子旁边,从抽屉里拿出算盘,开始劈劈啪啪地拨动着算盘珠,计算一天的收人。
结果并不理想。算完账之后,穆罕默德把钱锁进了小保险柜,疲乏地坐到藤椅上,他闷闷不乐地想,看来在他仙游之前,他是注定发不了财了。
门“喀嚓”一声,儿子出现在门槛上。
“爸爸,有位先生找您。看样子是个很有钱的人。”
穆罕默德顿时舒眉展眼。可能是上帝又给派来一位像几天前来这里买走老式打字机那样富有的古玩家,当时穆罕默德一下子就明白,这位顾客老早就寻找这种东西了,所以愿意出大钱买它。于是穆罕默德就漫天要价,连教授先生(他从他的名片上知道这位顾客是教授)也唉声叹气起来。不过很快他们就成交了。这种学究是不会讲价钱的,欺骗他并不困难。后来,教授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所以,穆罕默德心中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他对儿子说:“告诉顾客,我马上就来。”
少年回答说:“他说,想跟你一个人谈谈。”
“嗯,”穆罕默德沉思了一会儿。他不喜欢做不能对大家公开的事情。“好吧,请他进来吧!”
他立刻认出了进来的这位穿皮上衣的年轻男子。这就是上午来调查教授情况的那个警察。他已经对这部倒霉的打字机落到他的小店感到懊悔了,因为警察从来是不会带来好消息的“卡里姆先生,您深信打字机是一位年轻妇女送来的吗?”米格尔已经是第二次向寄卖店老板提出这个问题了。按着他的想法,打字机应该属于某个劫持塞巴斯蒂安母亲的人,当然应是个男子。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先生。”穆罕默德坚持地说,“这是一个年轻妇女。您亲眼见到她就好了,她长得漂亮着呢!等等,我给她开了个收据,有存根。”
穆罕默德打开抽屉,取出一叠厚厚的收据。翻寻了一小会儿之后,取出薄薄的一张纸。
“您瞧,当然是年轻妇女,她叫玛丽亚。欧契尼妞。卡尔内鲁,住在里斯本瓦斯科。达加梅大街,41号。她十分热情,一再恳求收下她的打字机,因为她必须马上付款给女裁缝。警察先生,我不能拒绝她呀!教授买走这个玩艺之后第二天,她就把钱领走了。”穆罕默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米格尔。他最害怕紧接着给他提出这样的问题:他从教授给他的钱中付给卡尔内鲁女士多少。
但是米格尔并不打算了解这些细节。他把卡尔内鲁小姐的家庭地址和电话号码抄到自己的笔记本上,然后冷冷地对穆罕默德提供的情况表示感谢,并请他不要把谈话的内容告诉任何人。
“一定照办,警察先生!”卡里姆大声说,将米格尔送出门口。此时他喜形于色,因为他一向认为,警察都是一些带来不愉快的人。既然这个警察竟然平安无事的走了,那么他的处境并不那么糟糕!
“那么,你掌握了什么情况呢?米格尔!首先,我想了解一下监听卡尔内鲁小姐的电话和监视她的结果。”
“长官,我从最主要的地方开始报告,这位女士好像有个追求者,是个混血儿,叫纳塔尼埃尔。里加杜。至少最近几天他多次给她打电话,前天在她那里过夜。您知道他是谁吗?是争取安哥拉彻底独立全国联盟驻里斯本代表处的新闻专员。”
米格尔看到警察局长像只嗅到了大猎物的猎犬,双眼闪烁着火光。巴雷图身上的这种职业追捕者的激情使他深受鼓舞。
警察局长问:“你了解到他的什么情况了吗?”
“总的来说,没有什么特别情况。这是安哥拉反革命派的典型代表。父母亲是安哥拉的农场主,他本人曾到美国学习。在美国和争取安哥拉彻底独立全国联盟的代表发生接触,曾在该组织各驻外代表处供职,主要是在西欧。他的任务是设法在报刊上发表争取安哥拉彻底独立全国联盟的各种各样的宣传材料。他在和南非及美国外交人员的接触方面也卓有成效。”
“这样吧,”巴雷图沉思片刻,“对他实行昼夜监视,但不要打草惊蛇。”
“好,长官!一切都会顺利的。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走了。不过还有一点,对这位女士的监视也不能停止!”
“明白,长官!”
巴雷图望着走出办公室的米格尔的背影,暗自在想:“现在……问题似乎快要解决了……”
问题解决得甚至比他预料的快。第二天,三个便衣警察冲进了纳塔尼埃尔。里加杜的住宅并在谁也不需要的破布堆下的小贮藏室里搜出了两只精心制作的紧紧锁着的箱子。其中一只放着一些全新的以色列产的“乌兹”牌短管冲锋枪,枪上还涂有工厂的润滑油,另一只箱子里放着冲锋枪子弹和若干手榴弹。检察院当夜就发出逮捕证,拘捕了里加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