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能找到一个更漂亮的公爵夫人呢?”博武卢瓦一边得意地看着加布里埃尔一边想。加布里埃尔这时正微微俯着身子,伸长了脖子,用目光追随着外面飞翔着的一只鸟儿,她那样子只能比作一只羚羊,伫立在那里倾听它就要去解渴的那条溪流的潺潺声。

“来坐这儿。”博武卢瓦拍拍自己的大腿说,向加布里埃尔招招手,表示要作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加布里埃尔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便走过来。她象羚羊一样轻捷地坐在父亲的腿上,用胳膊搂住父亲的脖子,一下子把他的领子弄皱了。

“你采这些花的时候想谁来着?你插花从来没有插得这样雅致过。”

“我想着很多事情。”她说道,“欣赏着这些好象专为我们而生长的花,我就想我们是为谁而造就的;又是什么在注视着我们呢?您是我的父亲,我可以把我心里的事告诉您;您很有本领,您一定什么都能解释。我感觉自己身上好象有一股劲要使出来,我要同什么东西进行斗争。天空灰蒙蒙的时候,我感到不大高兴,感到愁闷,不过还是平静的。可每当天气好的时候,花儿散发着芬芳,我坐在那边我的长椅上,在忍冬和茉莉花下面,感到自己身上掀起阵阵波涛,向静止不动的我冲击,被碰得粉碎。我的头脑里闯进一些思想,碰撞我,又象黄昏时掠过我们窗前的鸟儿似地逃逸,我无法抓住它们。当我做成一个花束的时候,色彩就象一张挂毯似的变化细腻,红里衔白,绿褐交错,一切应有尽有,空气在里面嬉戏,花朵互相碰撞,各种香气和相冲撞的花萼有一场混战,我认出了那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好象很幸福。在教堂里,当管风琴演奏,教士应和,两支不同的歌——人类的声音和音乐互相倾诉的时候,啊!我真高兴,这和谐的音乐在我的胸中回荡,我便怀着那使我热血沸腾的愉快心情祈求……”

博武卢瓦一边听女儿说话,一边用他那富有洞察力的眼睛细细打量着她:他的目光由于灌注着他那具有真知灼见的思想的力量,简直象是呆滞了一般,就象瀑布的流水仿佛一动不动似的。他此刻正揭开肌肤的帷幔,这帷幔向他遮掩着灵魂反作用于肉体的神秘活动;他一直研究着长期行医中从所有求他诊治的人身上捕捉到的各种征候;他把这些征候同眼前这孱弱的身体中包含的各种征候加以比较,她的骨骼脆弱得让他害怕,她的乳白色肌肤娇嫩得叫他恐惧;他竭力用自己的医学知识来判断这个天使般的孩子的未来,他觉得自己就象置身于深渊之上,感到头晕目眩;加布里埃尔过分颤抖的嗓音和过于娇小的胸脯使他不安。询问过女儿以后,该他扪心自问了。

“你在这儿不好受!”在概括了他的沉思的这个最后想法的推动下,他终于喊出声来。加布里埃尔缓缓地低下头来。

“那就听凭上帝的安排吧!”老人说着叹了一口气,“我带你到埃鲁维尔城堡去,你在那里可以到大海去沐浴,那会使你的身体强壮些的。”

“真的吗,父亲?别拿您的加布里埃尔寻开心。我是那么想去看看城堡、武士、头领和老爷!”

“是真的,女儿。你的奶妈和约翰陪你去。”

“很快就去吗?”

“明天。”老人说罢匆匆走进花园,不让母亲和女儿发现他是何等激动。

“上帝给我作证,”他心里喊道,“没有任何野心勃勃的念头叫我这样做。拯救我的女儿,让小艾蒂安获得幸福,这就是我唯一的动机!”

他所以要这样扪心自问,是因为他感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满意之感;他知道自己的计划一旦成功,加布里埃尔有一天就会成为埃鲁维尔公爵夫人。一个父亲也总是一个人嘛。他散步散了很长时间才回屋吃晚饭,整整一晚上,他一直自得其乐地望着女儿活动在他已使她习惯了的温柔的褐色的诗境里。

就寝以前,当祖母、奶妈、医生和加布里埃尔一起跪下祈祷时,他对他们说:“让我们大家都祈求上帝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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