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视着梵·克拉埃的画像,仿佛要一个见证人。年轻人追随着玛格丽特的视线,没有看见她从手指上取下一枚姑娘家的戒指,等听到下面这番话时才觉察到这个动作:“在我们深沉的苦难中,幸福突然而至。我父亲无挂无碍,任我自由支配自己,”她一面递过戒指,一面说,“拿着吧,埃玛纽艾尔,我母亲钟爱你,她会挑选你的。”
泪水涌入埃玛纽艾尔的眼眶,他面色发白,双膝下跪,把他总戴着的一枚指环给了玛格丽特,说道:“这是我母亲的指环!我的玛格丽特,”他吻着戒指又说,“除此之外,难道我得不到别的保证!”
她俯下身把额角送到埃玛纽艾尔的唇边。
“唉!我可怜的爱人,我们这不是在做坏事吗?”她十分激动地说,“因为我们将等待很久。”
“我叔叔谈到爱上帝的基督徒时讲过,膜拜是耐性每天的食粮。我能够这样爱你,长久以来,我把你和万物之主混为一体:我属于你,正如我属于他。”
他们有片刻沉浸在最甜蜜的兴奋中。这是感情的真诚而平静的抒发,这感情如同一眼过满的泉水,不断一小股一小股地往外涌。把这对恋人分开的事件令人伤感,给他们的幸福带来某种象痛苦一样尖利的东西,使其更加强烈;费莉西对他们来说回来得太早了。使人在爱情方面猜透一切的美妙的分寸感点醒了埃玛纽艾尔,他与玛格丽特交换了一个眼色,丢下姐妹俩走了,玛格丽特从这眼色中看到了他为这个知趣的行动付出的全部代价,因为他在其中表达了他多么渴望享受向往了那么久的,适才被心灵的婚约所认可的幸福。
“到这儿来,小妹妹,”玛格丽特搂住费莉西的脖子说。接着,她把妹妹带到花园,两人去坐在长椅上,每一代人都曾对这张长椅倾吐过缠绵的情话,痛苦的叹息,思考与计划。虽然姐姐语调欢快,笑容可掬,费莉西仍然感到类似于害怕的激动,玛格丽特拿起她的手,觉得它在发抖。
“费莉西小姐,”姐姐附在妹妹耳边说,“我看出你内心的感情。我不在家的时候皮耶坎常来,他每晚都来,对你说了一些甜蜜的话,你把这些话听了进去。”费莉西脸红了。“别否认,我的天使,”玛格丽特又说,“恋爱是天经地义的事!也许你可爱的灵魂将稍稍改变表哥的天性,他自私,重利,但他是个正派人;而且他的缺点大概将有助于你的幸福。他会爱你,把你当作他的最漂亮的产业,你将成为他的银钱事务的一部分。原谅我这个字眼,亲爱的朋友!你将纠正他养成的到处只见到利益的坏习惯,教会他情感方面的事。”费莉西只能拥抱她姐姐。“再说,”玛格丽特又道,“他有财产。他的家庭属于最上层最古老的布尔乔亚。但如果你愿意他地位平庸,难道我会阻挠你的幸福?……”
费莉西脱口而出:“亲爱的姐姐!”
“噢!是的,你可以对我讲心里话,”玛格丽特大声说,“有什么比我们彼此倾吐秘密更自然的事呢?”
这句充满感情的话引出了一场年轻姑娘们彼此无话不谈的妙不可言的谈话。因爱情变得老练的玛格丽特探明了费莉西的心迹,最后对她说:“好吧,亲爱的孩子,咱们得确信表哥真的爱你;那时候……”
“你让我做吧,”费莉西笑着回答,“我自有榜样!”
“疯子!”玛格丽特亲着她的额角说。
尽管皮耶坎是那班把婚姻看作义务、社会法则的实施和产业转移的一种方式的人,尽管他不在乎娶费莉西还是玛格丽特,倘若两人有同样的姓氏,同样的嫁妆;不过他发觉她们两个都是——按照他的说法——罗曼蒂克和多愁善感的姑娘,这两个形容同,冷酷无情的人用来讥讽造化精打细算地播撒在人类田垅里的天赋。公证人一定暗想必须随声附和;第二天,他来看玛格丽特,神秘地把她带到小花园,开始大谈感情,因为在世界的法则中,这是应该先于公证契约的原始契约的一项条款。
“亲爱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