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五十九岁。在这个年龄,支配他的念头顽强得不可变更,偏执狂就是由此开始的。时局也暗中与他那摇摇欲坠的正直作对。欧洲享受的和平使近二十年来无任何交往的各国学者在战争期间获得的科学发现和学术思想得到传播。科学有了进展。克拉埃发现化学在不为化学家们所知的情况下已朝着他的研究目标发展。致力于高等科学研究的人和他一样认为,光、热、电、直流电作用和磁气是同一原因的不同后果,一直被视为单质的物体间的差别大概是一种未知要素的不同剂量造成的。他担心看到别人发现金属的还原作用和电的构成要素——导致解决化学绝对问题的两个发现,这份担心加重了被杜埃居民称作的癫狂,使他的欲望达到了醉心于科学或体验过思想专制的人所能设想的登峰造极的地步。巴尔塔扎尔不久便被一股因沉睡多时而更加猛烈的激情卷走了。留心父亲情绪的玛格丽特打开了会客室。她呆在里面,唤起了母亲的故世该当引起的痛苦的回忆,果然,她唤醒了父亲的悔恨,成功地延迟了他跌入万丈深渊的时间,不过后来他还是掉了进去。她想与外界交往,强迫巴尔塔扎尔去交际场散散心。好几个地位显要的人向玛格丽特求婚,让克拉埃忙了一阵,尽管她表示不到二十五岁决不出嫁。虽然女儿付出了努力,巴尔塔扎尔本人也作了激烈的斗争,但冬天伊始,他又偷偷开始了工作。要向好奇的女人隐瞒这样的事是不容易的。有一天,玛尔塔一边给玛格丽特穿衣一边说:

“小姐,我们完啦!缪基尼埃那个怪物是乔装打扮的魔鬼,因为我从未见他画十字,他又上阁楼去了。这一下令尊大人上了贼船。但愿他别杀死您,象他杀死可怜的、亲爱的太太一样。”

“这不可能,”玛格丽特说。

“您来看看他们弄虚作假的证据。”

克拉埃小姐跑到窗前,果然看见实验室的烟囱管里冒出一缕轻烟。

“再过几个月我就二十一岁了,”她想,“我将能阻止对我们财产的挥霍。”

巴尔塔扎尔尽情满足自己的嗜好,对子女的利益必然比不上原来对妻子利益的尊重。拦路的栅栏比以前低,他对过错更不在乎,他的激情变得更为强烈。他带着信念十足者的狂热,在荣耀、工作、希冀和贫困的道路上行进。他对结果满有把握,开始日以继夜地工作,那份热狂令女儿们又惊又吓,她们不知道一个人喜欢干的工作对他的损害多么微不足道。父亲又开始做实验后,玛格丽特立即削减了多余的膳食,她变得和守财奴一样精打细算,并且得到了约赛特和玛尔塔的大力协助。克拉埃没有发觉这项把生活简化到最起码水准的改革。首先他不用午餐,其次他到吃晚饭时才从实验室下楼来,最后他在会客室与女儿们呆上几小时,一句话也不跟她们讲,然后上床睡觉。他离开时,她们向他道晚安,他无意识地让她们亲他的双颊。这样的举止本来会酿成最大的家庭不幸,如果玛格丽特没有做好行使母亲权力的准备,没有一股隐秘的激情使她提防如此不受约束的灾难的话。皮耶坎不再来看他的表妹们,他判断她们即将彻底破产。巴尔塔扎尔的乡间产业每年有一万六千法郎进账,大约值二十万埃居,但这些产业已按三十万法郎抵押出去。克拉埃又开始搞化学以前借了一笔巨款。收入恰好够支付利息;但由于固执一念的人理所当然地缺乏远见,他把地租交给玛格丽特贴补家用,所以公证人估计三年工夫足以把产业一把火烧光,而司法人员将吞掉未被巴尔塔扎尔花光的财产。玛格丽特的冷淡使皮耶坎的无动于衷几乎带着敌意。为了给自己拒绝向表妹求婚的权利,如果她变得太穷的话,他提到克拉埃一家时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气:“这些可怜的人破产了,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挽救他们;可有什么办法呢!克拉埃小姐拒绝一切本该使他们免遭贫困的合法手段。”

埃玛纽艾尔靠叔叔的举荐,被任命为杜埃中学校长,他的超群的贤德使他无愧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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