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后不久,在同一天,玛格丽特得以比较仅有的这两个她可以评价的男人。直到那时,她紧守深闺,见不到外人,她的处境也不允许接触有可能想到向她求婚的人。一天早餐后,那是四月份最早的一个晴朗的上午,埃玛纽艾尔来时正赶上克拉埃出门。巴尔塔扎尔难以忍受家中的景象,准备沿城根散半天步。埃玛纽艾尔想跟着巴尔塔扎尔去,他迟疑了一下,好象在自己体内汲取力量,又望了望玛格丽特,留了下来。玛格丽特猜想教师有话和她谈,便向他提议到花园去。

她打发妹妹费莉西到正在二楼前厅干活的玛尔塔身边去;然后她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在那里妹妹和老陪媪能够看到她。

“克拉埃先生沉溺在悲痛中,正如他过去全神贯注于学术研究,”年轻人见巴尔塔扎尔缓步在院子里走,说道,“全城的人都可怜他;他走路象个没有主见的人;他毫无理由地停下来,视而不见……”

“每种痛苦都有它的表达方式,”玛格丽特忍住泪水说。

“您想对我说什么?”她停了一下,用冷冰冰的庄重态度又说道。

“小姐,”埃玛纽艾尔嗓音激动地回答,“我是否有权象我即将做的那样同您谈话呢?我求您只看到我想给您帮点忙的愿望,并让我相信一个教师对他学生命运的关心可以达到为他们的前程着想的程度。您弟弟加布里埃尔已过了十五岁,现上高二,按他今后将从事的职业来指导他的学习当然是必要的。这个问题如何决定由令尊作主;但如果他没有想到,那对加布里埃尔不是一场不幸吗?如果您提醒令尊没有关心自己的儿子,那对他不同样是一种侮辱吗?在这种情况下,您可不可以询问您弟弟有哪些爱好,要他本人选一个职业,以便今后他父亲想让他当法官、行政官员、军人时,加布里埃尔已有了专门的知识?我不相信您和克拉埃先生,你们想让他游手好闲……”

“噢!不,”玛格丽特说,“谢谢您,埃玛纽艾尔先生,您说得对。母亲要我们织花边,那样细心地教我们画图,缝纫,刺绣,弹琴,经常对我们讲谁也不知道一生中会出什么事。加布里埃尔应当有个人的价值,受全面的教育。但是,一个男人最适合从事什么职业呢?”

“小姐,”埃玛纽艾尔幸福得发抖,说道,“加布里埃尔是他班上对数学表现出最高天赋的学生;如果他想进综合理工学院,我想他将在那儿获得对一切职业都有用的知识。毕业时,他仍然有选择自己最喜爱的职业的自由。至此您丝毫没有预断他的前程,却赢得了时间。体面地从这所学校毕业的人到处受欢迎。它培养了行政官员、外交家、学者、工程师、将军、海员、法官、厂主和银行家。所以一个有钱的青年或世家子弟为考取该校用功读书丝毫不足为奇。如果加布里埃尔下了决心,我请求您……您会答应我吗?请答应吧!”

“您想怎样?”

“当他的辅导教师,”他发着抖说。

玛格丽特注视着德·索利先生,拿起他的手,对他说:

“好。”她停了一下,嗓音激动地补充道:“我多欣赏您的体贴入微,您提出的建议恰恰是我可以受之于您的。从您刚才说的话里,我看出您为我们想了很多。我谢谢您。”

这番话尽管讲得很朴实,但讨玛格丽特喜欢的快乐使他热泪盈眶,他掉过头去以免让人看见他的泪水。

“我将把他们两个都给您带来,”他稍稍恢复平静后说道,“明天是假日。”

他起身向玛格丽特行礼,她跟在他后面,当他来到庭院时,见她仍站在饭厅门口,向他打了个友好的手势。晚餐后,公证人来拜访克拉埃先生,坐在花园里,他表叔和玛格丽特之间,坐的正好是埃玛纽艾尔坐过的那张长椅。

“亲爱的表叔,”他说,“今晚我来和您谈银钱事务。您妻子亡故已过了四十三天。”

“我没有算日子,”巴尔塔扎尔边说边擦去一滴听到亡故这个法律字眼夺眶而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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