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指基德·雷尼(1575—1642),意大利画家,新古典主义的先驱。

画廊的神秘光线,房子的宁静,亲属的在场,这一切把这朦胧幻景的柔和轮廓更深地铭刻在心中。适才如雨点般落在玛格丽特心头的千百种混乱的思绪平定下来,在她的灵魂中如同形成一大汪清水,当埃玛纽艾尔结结巴巴地讲了几句话向克拉埃太太道别时,这些思绪又染上了一线光明。清亮圆润的音色向心儿传递闻所未闻的魅力,这嗓音补全了埃玛纽艾尔引发的,并将为自己带来丰硕果实的顿悟;因为被命运利用来唤醒一名少女心中爱情的男人,常常不知己之所为并任其半途而废。玛格丽特呆呆地欠了欠身,用一道目光向他道别,这目光中似乎流露出失去这个纯洁可爱的影像的遗憾。她象个孩子,仍想听她的悦耳的曲调。客人是在旧楼梯下、会客室门前告别的;她走进会客室,目送叔侄二人直到临街的门关上。克拉埃太太一心想着与她的神师商谈时讨论的正经事,没能审视女儿的面部表情。德·索利先生和他侄子第二次露面的时候,她仍然心乱如麻,没有觉察玛格丽特脸上的红晕,它显示一颗童贞的心初次尝到的快感已然发酵。当仆人通报老神甫来到时,玛格丽特已拿起了针线,她好象做活儿非常专心,与叔侄二人打招呼时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克拉埃先生机械地向德·索利神甫还了礼,好象十分忙碌似的走出了会客室。老多明我会修士在他的女忏悔者身旁坐下,朝她投去探测灵魂的深邃目光,他一见克拉埃夫妇便猜到大难已经临头。

“孩子们,”母亲说,“到花园去吧。玛格丽特,带埃玛纽艾尔去看看你父亲的郁金香。”

玛格丽特半带羞涩地挽起费莉西的胳膊,望了望年轻人,他脸红了,为掩饰窘态抓住冉走出了会客室。

四个人来到花园,费莉西和冉到一边去了,离开了玛格丽特,她几乎单独和小德·索利呆在一起,于是领他来到勒缪基尼埃每年总用同一种方式修整的郁金香花坛前。

“您喜欢郁金香吗?”在埃玛纽艾尔似乎不想打破的一阵沉寂之后,玛格丽特问道。

“小姐,这是很美的花,但要喜欢它,恐怕得有很高的情趣,善于鉴赏它的美。这些花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在叔叔身边,在我住的阴暗小屋里工作的习惯,大概使我更喜欢悦目的东西。”

讲最后这句话时,他凝神望着玛格丽特,但充满模糊欲望的目光,对这张如花似玉的面孔无光泽的白皙、平静以及柔和的面色没有包含任何影射。

“您工作很多吗?”玛格丽特又说,一边把埃玛纽艾尔领到一张靠背漆成绿色的长木椅旁。“从这儿,”她继续说,“您不会那么近地看到郁金香,眼睛可以少感到些疲劳。您说得对,这些颜色太耀眼,刺得眼睛生疼。”

“我在干什么吗?”年轻人沉默片刻,踩平了脚下小径的沙子,然后回答说,“我干各种各样的工作。叔叔本来要我当教士……”

“噢!”玛格丽特天真地喊道。

“我顶住了,觉得这不是我的志向。但我需要拿出巨大的勇气才拂逆了叔叔的愿望。他心地那样好,那样爱我!新近他为我,一个可怜的孤儿,买了个人顶替我当兵。”①

①根据一七九八年的征募法,年轻人用抽签方式决定是否服兵役,抽到鉴的人也可以花钱找人顶替。

“那么您将来打算从事什么职业呢?”玛格丽特问道,但她似乎想收回这句话,不觉做了个手势,然后又补了一句:“对不起,先生,您一定觉得我太好奇了。”

“哦!小姐,”埃玛纽艾尔带着同样多的钦佩和柔情望着她说道。“除了我叔叔,还没有人向我提过这个问题。我正在学习准备当教师。有什么办法呢?我没有钱。如果我能当弗朗德勒一所中学的校长,就可以过上简朴的日子,娶一位我钟爱的普通女子为妻。这就是我未来的生活。也许正因为这个缘故,比起这些缀满黄金珠翠、披着大红袍、象征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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