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约瑟芬再三要求了解这个秘密,温柔地抱怨没有分享与其共同生活的那个人的全部思想。“既然你如此感兴趣,”巴尔塔扎尔把妻子抱在膝头,一边抚摸着她的黑发,一边回答道:“我就告诉你我又开始搞化学了,而且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从克拉埃先生成为化学家的那个冬天起过去了两年,他的家变了模样。也许社交界对学者持续的心不在焉感到不快,或者以为会妨碍他;也许克拉埃太太隐秘的焦虑使她不如以前和蔼可亲,这时她只与几个知己见面。巴尔塔扎尔哪儿也不去,整天关在实验室里,夜里有时也待在那儿,只在晚餐时才来到家人中间。从第二年起,他不再去乡间避暑,妻子也不愿独自去居住。有时巴尔塔扎尔出门散步,第二天才回家,害得克拉埃太太整夜惶惶不安;她派人徒劳地在城里寻找,按照要塞的惯例,晚上要关城门,她不能派人到乡间继续追寻。不幸的女人这时甚至失去了等待所给予的搀杂着焦虑的希望,一直痛苦到第二天。巴尔塔扎尔呢,他忘记了关城门的时间,第二天平平静静地回到家,根本没想到他的心不在焉给家人带来多大的折磨;对妻子而言,重见他的幸福是和她的忧虑同样危险的骤变,她默不作声,不敢盘问他;因为她刚一提问题,他便神情惊讶地答道:“唉!怎么,难道不能散散步吗!”激情骗不了人,克拉埃太太的不安证明她乐于否认的传闻有根有据。她年轻时已经习惯于感受世人彬彬有礼的怜悯;为了不再承受第二次,她足不出户,门可罗雀,连最后几个朋友也不再登门。衣衫不整总有损于上层人士的名誉,而在那么多令人伤心的原因中,巴尔塔扎尔的邋遢是使这位习惯于弗朗德勒女子的清爽整洁的女人感到痛苦的最明显的原因之一。

有一段时间,约瑟芬和丈夫的随身男仆勒缪基尼埃一起,对每天被毁的服装进行补救,后来不得不放弃了这种努力。就在她背着巴尔塔扎尔,用新衣服替换汗迹斑斑、撕破或有洞的衣服的当天,他又把新衣变成破烂。这位在十五年中感到幸福,从未生出嫉妒心的女人,看上去突然在那颗不久前还归她统治的心里失去了任何地位。她有西班牙血统,当她发现科学这个情敌夺走了她的丈夫时,西班牙女子的感情在她胸中轰鸣;嫉妒的苦恼吞噬着她的心,使她的爱情获得新生。但怎样反对科学呢?如何对抗它的连续不断、霸道专横和日益增长的权力?如何杀死一个看不见的情敌?一个天生权力有限的女人,如何能与一种受用不尽、魅力常新的思想作斗争?应当作何尝试抵御思想的调情?这些思想不断翻新,在困境中再生,变得更美,拖着一个人离开世人那样远,以致他忘记了自己最珍贵的感情。终于有一天,尽管巴尔塔扎尔下了严令,妻子仍然希望至少不离开他,和他一起关在他退避的阁楼里,与情敌展开肉搏战,在丈夫不惜献给这个可怕情妇的漫长时间里助他一臂之力。她想偷偷溜进这间神秘的诱惑工场,谋得永远呆在里面的权利。她试图与勒缪基尼埃分享进入实验室的权利;但为了不让他看见她惧怕的一场争吵,她等着丈夫用不着随身男仆的那一天。一段时间以来,她怀着不耐烦的仇恨心理研究这个仆人的活动;他不是知道她想了解的一切,知道丈夫向她隐瞒而她又不敢问他的事吗?她这个妻子,她觉得勒缪基尼埃比她更受优待!于是她来了,浑身颤抖,几乎感到幸福;但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尝到了巴尔塔扎尔发怒的滋味;她刚把门打开一条缝,他便朝她猛扑过来,抓住她,粗暴地把她推到楼梯上,她险些从楼上滚下来。

“谢天谢地,你活着!”巴尔塔扎尔一面扶起她一面大叫。一副玻璃面罩炸成碎片落到克拉埃太太身上,她见丈夫脸发白,面色如土,惊恐万状。“亲爱的,我曾经禁止你到这儿来,”他说道,在楼梯的一个蹬级上坐下,象个精疲力尽的人。“圣人保护你免于一死。我的眼睛怎么会碰巧盯住门的呢?我们险些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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